幽暗曲折的陋巷如同怪兽的肠道,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和劣质煤烟呛人的味道。陈树拖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王嫂,在堆积如山的破筐烂桶、歪斜的竹竿绳索间艰难穿行。身后不远处,特务们凶狠的叫骂声、杂乱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咔嚓”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这边!脚印往这边去了!”
“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分开堵!别让那王八蛋跑了!”
子弹不时呼啸着打在两侧堆积的杂物上,激起碎屑横飞!特务们被彻底激怒,已经不顾忌这里是居民区!
王嫂的体力早已耗尽,全靠陈树拖拽。每一次子弹擦过的尖啸,都让她发出短促而濒死的抽噎,布满皱纹的脸只剩下麻木的惊恐。她的左手,一直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袖口,攥得指关节都泛了白。陈树敏锐地注意到,她那只手,即使在自己奋力拖拽拉扯之下,也固执地保持着一种向内收紧、护住袖筒的姿态。
刚才在楼上那电光石火的瞬间,那个纸卷和药瓶落入她袖口的画面在陈树脑中无比清晰!
东西还在!就在她的袖子里!
这个认知让陈树的心脏在绝境中剧烈搏动了一下!只要拿到密码纸,方教授和林风的牺牲……就还有价值!但此刻,带着一个完全吓瘫的老人,在特务的围追堵截下,如何安全取出?稍有差池,东西暴露或者王嫂失控尖叫,都是灭顶之灾!
必须立刻摆脱追兵!至少争取片刻喘息之机!
前方巷子出现一个更为狭窄的岔口,右侧堆满散发着恶臭的腐烂鱼内脏桶,左侧则是一排歪斜低矮、只用破木板胡乱钉住的棚户后墙。陈树眼底寒光一闪,猛地将王嫂推向左侧棚户墙根下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麻袋后面!
“蹲下!别动!别出声!”他急促而低沉地命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王嫂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蜷缩在麻袋堆后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本能地用那只攥着袖口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眼睛瞪得极大,只露出眼白。
陈树自己则闪电般从腰间摸出一个铁皮小酒壶——里面装的是他备用的煤油!他拧开壶盖,将里面粘稠的液体猛地泼洒在右侧岔口堆满的烂鱼桶和附近散落的干燥破渔网、竹篾上!刺鼻的煤油味瞬间掩盖了鱼腥恶臭!
紧接着,他身体紧贴左侧墙壁阴影,屏息凝神,如同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迅速逼近!两个特务的身影出现在岔口!
“操!这味儿……”
“脚印呢?刚才明明……”
一个特务捂着鼻子,厌恶地看向右侧散发着浓重煤油和鱼内脏混合恶臭的岔路。另一个特务则举着枪,狐疑地打量左侧棚户墙下的阴影区域,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扫射。
就在手电光柱即将扫到破麻袋堆和王嫂露出的半片衣角的刹那!
陈树动了!如同黑暗中扑出的猎豹!他并非冲向特务,而是猛地将手中那个空酒壶狠狠砸向右侧泼洒了煤油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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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铁皮酒壶砸在腐朽的木桶上,发出一声脆响!
几乎同时!
“嚓!”
一根特制的防水火柴被他指尖擦燃!橘红色的小小火苗在幽暗肮脏的陋巷中骤然亮起!
两个特务的注意力瞬间被酒壶落地的声响吸引到右侧!手电光柱也下意识地扫了过去!
“谁?!”
就在此刻!陈树屈指一弹!
那点燃烧的火苗精准地划过一道微小的弧线,落入了那片泼洒了煤油的区域!
“轰——!”
沾满油污的破渔网和干燥的竹篾如同贪婪的火蛇,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带着浓烈的黑烟和刺鼻的气味轰然腾起!火舌舔舐着腐烂的鱼内脏桶,发出更令人作呕的滋滋声和浓烟!黑暗的巷道瞬间被这突兀爆发的火光映亮!
“火!着火了!”
“妈的!小心!”
两个特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得连连后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浓烟呛得他们睁不开眼,更别提看清左侧棚户墙下的阴影了!
“这边!这边!”陈树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和火光浓烟的掩护,压低声音朝麻袋堆后的王嫂低吼,同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藏身处猛地拽出!他没有选择直接前行或后退,而是拖着王嫂,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身后那片用破木板钉死的棚户后墙!
“哐啷!”
腐朽的木板应声向内塌陷出一个破洞!露出后面另一个堆满废弃杂物、更加黑暗污秽的小角落!
两人连滚带爬地扑进了这个散发着霉味和老鼠屎臭气的狭小空间!陈树反手将几块散落的破木板胡乱堵住洞口,隔绝了外面骤然爆发的混乱和特务们气急败坏的嚎叫。
“人呢?!”
“操!跑哪去了?!”
“救火!快他妈救火!别把棚子都点了!”
暂时安全!
陈树剧烈地喘息着,后背靠在冰冷潮湿的砖墙上,冷汗浸透了内衫,手臂传来阵阵麻木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