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钥匙、母亲与终焉回响

更高的维度,那冰冷注视的空间编织者,似乎终于等到了祂等待的“最佳时机”!

艾文“感知”到,那庞大无匹的灰色轮廓,一只由纯粹空间尘埃构成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并非直接拍下,而是……五指张开,对着下方这片混乱破碎的虚空,对着那只失控痉挛的断臂孽物,以及它身上那个散发着令祂厌恶的污染和微弱“钥匙”印记的艾文残躯……

轻轻地……做了一个“捻”的动作。

如同要捻掉一粒灰尘。

“滋——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规则力量,瞬间降临!

艾文感觉自己,连同那只失控的断臂孽物,以及周围上百米范围内所有的空间碎片、狂暴能量、诡异残骸……一切存在!

都被一股绝对的、冰冷的意志……彻底……“锁定”!

时间、空间、能量、物质……一切构成“存在”的要素,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拆解、归零!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只有一种绝对的“抹除”。

那只失控痉挛的断臂孽物,如同被投入了强效分解液的塑料模型,庞大的身躯、狰狞的螯刀、滑腻的胶质层、搏动的深黑脉络……瞬间变得灰白、透明、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分解成了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灰色空间尘埃!

连一丝残渣,一点波动,都未曾留下!

艾文那具早已残破不堪、镶嵌在断臂孽物上的躯壳,同样在迅速灰白、透明、分解!

他的双腿、躯干、左臂……如同燃烧殆尽的纸片,寸寸化为飞灰,融入这片死寂的灰色尘埃!

死亡。

真正的、彻底的、存在层面的湮灭。

冰冷的平静笼罩了他。剧痛消失了,恐惧消失了,连那纯净银白的烙印光芒,也如同燃尽的烛火,即将彻底熄灭。

结束了。母亲……对不起……我……

就在他残存的最后一点头颅和脖颈,也要化为飞灰的刹那——

那枚即将彻底熄灭的银白烙印,最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它并非对抗那抹杀的力量,而是……极其精准地……引导了一丝那抹杀规则的力量!

目标——并非艾文自身!

而是……他那只早已消失的左臂位置……那枚铜铃碎片最后湮灭时……在他灵魂本源中留下的……一个极其微小、却承载着“钥匙”核心本质的……空间坐标点!

以及……通过这个坐标点,与这片空间裂隙最深处、某个未知存在产生的……一丝……微弱的……共鸣!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铃音?

伴随着这声微弱的铃音,就在艾文即将被彻底抹除的坐标点,空间……极其诡异地……荡漾了一下!

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空间编织者那庞大灰色轮廓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冰冷的漠然意念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讶?

就在这涟漪荡漾的中心,艾文那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点意识核心,并未被抹除!

而是……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带着微弱铃音回响的力量……轻轻地……包裹着……“弹”了出去!

像一个被温柔摘下的肥皂泡。

方向——并非任何已知的空间坐标,而是……更深!更不可测!朝着那缕母亲呼唤传来的、空间裂隙的最深处!

在艾文最后一点意识被弹离的瞬间,他“看”到了。

在他原本即将湮灭的位置,在断臂孽物被彻底抹除后残留的、那片正在被灰色尘埃填补的虚空中……

一小块……污浊暗红的金属碎片。

正是那个暗红巨茧崩解的核心碎片!

它并未被空间编织者的抹杀规则彻底分解!它表面那些粗大扭曲的深绿脉络,在抹杀力量降临的瞬间,爆发出最后、最污秽的光芒,形成了一层极其短暂却异常坚韧的污染护盾,勉强抗住了规则层面的分解!

此刻,护盾破碎,碎片本身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但……它依旧存在!像一颗无比顽强的、充满怨毒的生命种子,悬浮在灰色的尘埃中,散发着微弱却阴冷至极的恶意!

而更高维度的空间编织者,那庞大的灰色轮廓,似乎对这块残留的污秽碎片……失去了兴趣?或者,认为它已不足以构成威胁?祂那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再次专注于“捻合”周围那些细微的空间裂缝。冰冷的漠然目光,不再投向这片被清理过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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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的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的流星,被那包裹着他的、带着微弱铃音的柔和力量牵引着,朝着空间裂隙的最深处飞坠。

速度超越了感知的极限。

周围的景象不再是破碎的镜面,而是化作了流淌的、光怪陆离的混沌色带。暗红、深绿、漆黑、银白……各种无法形容的色彩如同融化的油画颜料般疯狂搅动、旋转。空间本身在这里呈现出一种液态的质感,粘稠而沉重,却又蕴含着狂暴到极点的能量。无数更加巨大、更加诡异的残骸幻影在色带中沉浮、溶解:如同星球般巨大的生物骸骨、流淌着熔岩的破碎宫殿、由纯粹星光构成的枯萎藤蔓……这里是空间裂隙的“消化腔”,是万物归墟的深层坟场!

母亲那缕微弱的呼唤,在这狂暴混乱的深层空间中,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黑暗大洋中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艾……文……”

温暖。悲伤。守护。指引。

艾文残存的意识,紧紧抓住这缕呼唤,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灵魂深处那黯淡的银白烙印,在这呼唤的共鸣下,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极其微弱地……持续散发着一点温暖的光。这光芒保护着他脆弱的意识核心,不被周围狂暴的混沌能量撕碎。

不知坠落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牵引着他的柔和力量,猛地……停了下来。

艾文“感知”到的景象,让他残存的意识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悲伤。

这里,似乎是空间裂隙最深处的一个……相对“平静”的港湾?一个由无数道交织的、散发着纯净银白光芒的空间能量束……强行构筑、维持着的……一个极其微小、极其不稳定的……空间泡。

空间泡内部,一片虚无。

只有在空间泡的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由纯粹银白色能量构成的……摇篮。

摇篮中,没有婴儿。

只有一枚……残缺的、大约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铜铃碎片。

纯净。剔透。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银白色光芒。边缘流转着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无上奥妙的符文痕迹。正是艾文灵魂深处那道烙印的源头!是母亲制造的那枚“钥匙”核心最后、也是最本源的碎片!

而那股包裹着他、牵引他至此的柔和力量,以及那微弱却清晰的呼唤……正是来源于这枚小小的碎片!

摇篮的周围,那些构筑空间泡的纯净银白能量束,如同无数根坚韧却疲惫的丝线,一端连接着碎片,另一端则深深地扎入周围狂暴混乱的混沌色带深处。它们在疯狂地汲取着混沌中的原始能量,又将其转化为纯净的空间力量,艰难地维持着这个脆弱空间泡的存在,同时……也在不断地、极其微弱地向外散发着一缕缕纯净的银白光芒。

艾文瞬间明白了!

这缕缕外散的银白光芒,就是……“净化”!

是母亲留下的“钥匙”碎片,在被空间裂隙吞噬的漫长岁月里,如同一个微型的净化核心,在竭尽全力地、如同愚公移山般……净化着这片深层裂隙中狂暴的污秽能量!试图修复这片空间的创伤!

那呼唤,是碎片中母亲残留的守护意志!它感应到了艾文灵魂深处的同源烙印,感应到了他濒临绝境,不惜消耗自身维系空间泡的本源力量,强行穿透层层空间阻碍,将他这个“钥匙之子”……召唤到了这最后的庇护所!

“妈妈……”艾文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哭泣。他看到那摇篮中的小小碎片,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为了牵引他,为了维持这个空间泡,它消耗了太多!周围的混沌色带正在变得更加狂暴,不断冲击、侵蚀着这个脆弱的光泡,银白的能量束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即将绷断的琴弦。

这里,是母亲为他留下的最后港湾,但也是……终焉之地。

空间泡太小,太脆弱,无法长久庇护他。碎片的力量正在耗尽。而空间编织者那冰冷的目光,虽然暂时没有投向这里,但艾文能感觉到,这片深层裂隙的动荡,以及碎片持续散发净化波动,迟早会再次引起那位至高存在的注意。

更何况……他本身!

艾文“感知”着自己。

他只剩下最后一点意识核心,被那银白烙印的微弱光芒守护着。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烙印的光芒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无法驱散的、冰冷的……污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