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仅仅是墨徊高烧糊涂下的随手一发,并无深意?
星期日反复思索,试图将这张牌与墨徊的言行、与匹诺康尼的局势一一对应,却始终觉得隔着一层迷雾,无法得出一个确定的、令人信服的结论。
墨徊就像这副卡牌本身,看似有规则,实则充满了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属于“欢愉”的荒诞与随机。
最终,他只得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张狼人牌重新收好。
这张牌,如同墨徊本人一样,成了一个暂时无解的谜题,盘旋在他的心头,提醒着他那份交织着忌惮、敬佩、不忍与担忧的复杂情绪。
电梯到达顶层,厢门无声滑开。
门外是匹诺康尼璀璨而虚假的夜空。
星期日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表情,重新戴上那副温和优雅、掌控一切的面具,迈步走了出去。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多了一抹对某个正在高烧中沉睡的、既是潜在对手又是可怜同类之人的、沉重而复杂的关注。
他知道,也许当墨徊醒来,这场围绕着匹诺康尼梦想与遗产的棋局,才真正进入最不可预测的中盘。
而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
意识沉入梦境的瞬间,星便感到一阵轻微的错位感。
或许是因为心情急切,或许是因为银狼那诡异代码的间接影响,当她再次于梦境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并未与姬子、三月七以及黑天鹅出现在同一地点。
周围是“黄金的时刻”熟悉的繁华街景,但同伴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正当她略显焦急地试图通过手机联系时,身侧的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黑天鹅那优雅神秘的身影悄然浮现。
“看来入梦的坐标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亲爱的。”
黑天鹅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这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无妨,与我同行,或许能更快找到线索。”
她紫色的眼眸扫过周围,似乎在捕捉着空气中无形的忆质流。
星点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跟上黑天鹅的步伐。
这位忆者对梦境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她步履轻盈,仿佛行走在自己的庭院,总能选择最快捷却也最僻静的路径。
就在她们穿过一条连接着不同梦境区域的,相对安静的星光长廊时,一个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紫色身影,再次如同注定般出现在长廊的尽头。
黄泉。
她静立在流淌的星辉之下,身姿依旧挺拔,腰间的长刀沉寂如古井。
紫色的眼眸望向长廊的另一端,那里,似乎正发生着什么。
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跳。
是流萤!
她的新朋友,那个身患失熵症、只有在梦境中才能自由奔跑的少女,此刻正背对着她们,站在长廊的中央。
而在她面前,那只曾在无尽回廊中遭遇过的,散发着纯粹恶意的黑紫色爪形怪物正缓缓地从一片扭曲的忆质阴影中凝聚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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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脊背上那一排冰冷的紫色眼睛同时锁定了流萤,无声的尖啸再次冲击着星的意识!
这一次,它的目标明确,速度快得超越想象!
“流萤!快跑!!!”
星肝胆俱裂,嘶声大喊,手中的棒球棍瞬间显现,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
黑天鹅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紫晶般的力量开始在她指尖凝聚。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或者说,那怪物的出现和攻击,本身就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法干涉的必然性。
流萤似乎听到了星的呼喊,她惊讶地回过头,眼眸中倒映出星惊恐的面容,也倒映出那只已经扑到眼前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恐怖利爪!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一丝不甘,最终化为一种深深的、令人心碎的哀伤与……歉意。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只黑紫色的利爪,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穿透最脆弱的琉璃,无声无息地、精准地刺穿了流萤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流萤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只不属于她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爪子,又抬头看向星的方向,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下一秒,她的身体,从被击中的胸口开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迅速崩解、消散!
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弱光点的、如同泡沫般的忆质粒子,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最终彻底融入了梦境的光影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那句无声的、用尽全部力气传递出的意念:
“对不起……”
星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眼眸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无法接受的空白。
她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无法处理刚才那瞬间发生的、过于残酷的景象。
死了?
流萤……死了?
就在她眼前……化成了……泡沫?
一股冰冷的、绝望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窖。
一直静立旁观的黄泉,此刻缓缓转过头,看向失魂落魄的星。
她那永远平静无波的紫色眼眸中,似乎也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歉疚感的语气开口。
“……如果当时,我拔刀了……”
她的目光扫过流萤消失的地方,又落回自己腰间的刀柄上,“……或许能阻止。”
但她没有。
她的刀,似乎承载着比阻止眼前悲剧更沉重的束缚与原则。
星的瞳孔颤抖着,看向黄泉,又看向那片空荡荡的地面,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黑天鹅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星身边,一只手温柔却坚定地按在星颤抖的肩膀上。
“冷静点,亲爱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能安抚灵魂的力量,“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样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