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年七月初六,子时三刻
张守一。
疯道人,张守一。
他师父的命格碑。
两人出生仅差一日,时辰却一模一样。
命格重叠,阴阳互噬,双生逆命——这是道门禁忌中的禁忌,传说中会引动天劫,逆乱轮回。
张宇站在两碑之间,浑身发冷。
他忽然明白,为何师父总在深夜独自饮酒,为何每次他提起出生时辰,那疯老头都会突然发怒,摔碗砸壶,骂他“不该问”。
原来……他们本不该同时存在于世。
“所以你是‘守一’,我是‘归藏’?”张宇抬头,望向虚空,“一个守墓,一个归名?一个还债,一个收租?”
无人应答。
只有风穿过碑林,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无字站在远处雾中,半透明的身躯微微晃动,手中空碑低垂。
他第一次没有说话,第一次没有反驳,第一次……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沉重。
就在这时,归名童缓缓跪下,将手中碑尘洒入犁沟。
灰土遇血,竟如活物般蠕动,顺着沟痕蔓延,仿佛在绘制某种古老阵法。
记忆鸦落在张宇肩头,羽毛灰得几乎发黑。
“名字回来了。”它低语,“可真相……才刚开始。”
张宇握紧锄头,指节发白。
而是命运的裂口。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无名娘缓缓起身,怀中仍抱着那块空碑。
她一步步走向犁沟,脚步缓慢,却坚定得如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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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空碑插入沟中,指尖划过碑面,血珠滴落,融入黑红相间的泥土。
“那天……我也在产房外等着。”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火光,落在张宇脸上,声音轻得像风,“可天师说,双生逆命,必诛其一。”张宇双目赤红,锄头高举过肩,铁刃在晨光与残火交织中划出一道暗金弧线。
他没有吼,没有怒,只是狠狠劈下——
“轰!”
大地如鼓面被重锤擂响,犁沟尽头炸开一圈黑雾涟漪。
两块残碑并排嵌入土中,一块刻着“庚戌年七月初七”,一块猩红写着“张守一”。
泥土翻涌如活物,裹着血与灰自动封埋,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吞咽这段被禁锢千年的宿命。
“那这一垄,我替他活着。”
话音落时,风止,火熄,连碑林深处游荡的阴魂都屏息凝望。
归名童跪伏于地,十指森白如骨,竟以指尖为笔,蘸取碑尘为墨,在犁沟之上虚空书写。
每一笔落下,空气中便浮现出一道扭曲符纹,古老得不像人间文字,倒像是从地脉深处爬出的咒言。
符成之刻,整片碑林地面裂开细纹,与犁沟相连,构成一幅庞大阵图的雏形——归名阵,启!
记忆鸦振翅飞起,喙中衔着一粒火种,那不是凡火,而是从第一块燃烧的无名碑里萃出的“忆烬之炎”。
它俯冲而下,火种精准落入阵眼中央。
“嗤——”
火焰落地无声,却如雷霆炸裂于灵魂深处。
千碑齐鸣,碑面裂痕中喷出灰白色尘土,如沙暴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凝聚,竟缓缓勾勒出一条横贯天穹的星轨!
星点连缀,轨迹诡异偏移,与张宇曾在古卷上见过的“反星井残图”完全吻合——那是上古时代被篡改的天命之图,传说中能逆转生死、重写轮回的禁忌星象!
就在此时,无字动了。
他半透明的身躯猛然前倾,手中那块空碑高高举起,碑面无字,却压着万钧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