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如同母亲唤儿归家。
刻在大门侧面的文字显现:
【进来吧,钥匙的孩子……这一关,我替你守了万年】。
【门内世界】
秦悟源跨过青铜巨门,眼前并非殿堂…… 风雪扑面,利如刀割。
秦悟源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白,落在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眼神深邃如渊。
他没有回头,但身后那道年轻而炙热的视线,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北境主钟台之上,那尊由万民愿力凝结的巨钟虚影,已经凝实了七成有余,钟身上流淌着银色的光辉,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河。 秦悟源静立良久,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因他的沉默而凝固。
“林昭。”
他终于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年一个激灵,上前一步:“老师。”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开言者’。”
秦悟源缓缓转过身,深灰色的眼眸里映着钟影,也映着林昭那张错愕的脸,“从今日起,你是‘守灯人’。”
守灯人?
林昭心中巨震,开言者引导众生开口许愿,是愿网的开拓者;
而守灯人,在古老的传说中,是当愿网面临熄灭之危时,以身饲火,燃烧自己延续希望的最后防线!
不等他发问,秦悟源抬手,掌心赫然托着一片与众不同的银叶。
那叶片不过拇指大小,却仿佛融合了镜碑最核心的微光,银辉流转间,隐约可见无数细如发丝的符文生灭。
他一步踏前,在林昭惊愕的注视下,将这片冰冷而灼热的银叶,干脆利落地按入了他的心口!
“唔!”
林昭只觉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瞬间贯穿全身,那片银叶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胸膛内生根发芽,与他的心跳、他的血脉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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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碑的微光顺着叶脉,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使命感压在了他的肩上。
“愿网不可断。”
秦悟源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此叶为信标,亦是枷锁。若我三月未归,你便每日登临此台,以己愿为薪,补天之缺。记住,是你的愿,不是众生之愿。”
三月未归?
林昭强忍着心口的异样,颤声问道:“老师……您要去哪?”
秦悟源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风雪更深处的荒古禁区,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似是嘲弄,又似是悲悯。
“去问一个母亲,”
他说,“为何要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家门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转身,宽大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没有丝毫留恋,一步步踏入那片吞噬一切光明的风雪之中,身影很快便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钟台上,只留下心口灼痛、满心震撼的林昭,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
秦悟源离去的第七日,灾厄骤临。
东荒十七座村落,一夜之间,赖以为生的银叶草尽数枯萎,原本流淌着光辉的银色叶片,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漆黑。
更可怕的是,枯萎的草地里钻出了无数黑色藤蔓,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屋舍,封锁了道路,所过之处,村民们再度陷入了那种万念俱灰的沉默,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伪愿潮!”
收到消息的林昭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立刻率领着小红尾及一众核心“开言者”赶赴现场。
眼前的景象比传闻中更加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虚假、扭曲的愿力波动,它在模拟真实的愿力,像一张伪造的渔网,试图从真正的愿网上窃取力量。
“根源在地下!”
小红尾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随即指向村落中央的一片废墟。
众人合力掘开焦土,很快,一枚人头大小、通体漆黑的不规则晶体暴露在眼前。
它仿佛一颗跳动着的邪恶心脏,每一次搏动,都让四周的黑色藤蔓愈发粗壮,村民脸上的死寂也更深一分。
“妄念结晶!”
林昭认出了这东西。
这是由被遗弃的、充满怨毒的“妄念”聚集而成的邪物,是愿网天然的死敌。
“我来烧了它!”
小红尾娇喝一声,张口便是一股灼热的凰炎。
赤金色的火焰如怒龙般扑向结晶,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妄念结晶非但没有被焚毁,反而像是饕餮巨兽般,将凰炎一口吞下,表面的黑光竟更盛三分,甚至分化出一股黑色的火焰,反扑向小红尾!
“小心!”
林昭瞳孔骤缩,一把将小红尾拉到身后。
就在这危急时刻,他心口的那片银叶突然发烫,一道来自镜碑的微光破空而至,精准地投射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光影变幻,一幅画面缓缓展开—— 那是在一片被战火焚烧殆尽的焦土之上,年轻的秦悟源衣衫褴褛,浑身浴血,正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株银叶草的种子,埋入龟裂的大地。
他没有动用任何惊天动地的力量,只是像个最朴素的农夫,用混着血的手指,将种子轻轻盖好,然后低声对它说:“活下去,记住这里发生过的一切,然后……告诉未来的人。”
画面消散,林昭却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他懂了。
“不是用力量去压服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