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刘院长缓缓开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明珠同志,你观察得很细致,提出的问题也切中要害。思维定势,确实是阻碍我们高级指挥员适应现代化战争的最大障碍之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决断:“看来,是得给他们下一剂‘猛药’了。光在课堂上讲理论,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根子上的问题。”

刘院长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操场,似乎已经有了决断。他转过身,对邵明珠说:“这样,明珠,你抓紧时间,结合近期教学重点,设计一个综合性、带实战背景的对抗性想定。要求要严,条件要苛刻,重点突出多兵种协同、复杂电磁环境下的指挥通讯、以及后勤保障的极端重要性。到时候,我亲自来主持这场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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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珠心中一动,知道院长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并且决定亲自出手了。他立刻起身立正:“是!院长!我马上着手准备!”

“嗯,” 刘院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邵明珠一眼,“要让我们的同志明白,过去的功劳簿躺在上面是打不赢未来的战争的。这堂课,你来设计,我来上。我们要让某些同志,好好出出汗,长长记性。”

一周后,学院综合演习室内,气氛肃穆。高级指挥系的学员们整齐端坐,前方是巨大的沙盘和地图。刘院长亲自主持一场名为“滨海方向联合防御战役指挥推演”的考核性演习,李云龙被随机指定为红军战役集群司令员。

推演开始后,蓝军凭借模拟的“技术优势”,不断发动高强度、多波次的立体突击。李云龙按照以往的经验,试图组织部队进行机动防御和反击,但却处处受制:

他命令装甲分队前出反击,却因为缺乏有效的战场侦察和情报融合,多次误入蓝军预设的反坦克伏击区,损失惨重。

他急需炮火支援,但下面的指挥所汇报,由于通讯频道拥堵、敌电磁干扰以及后勤补给线遭模拟破坏,重炮群弹药输送迟缓,无法及时提供火力覆盖。

他要求空军支援,却被告知需要复杂的申请、审批、协调流程,而且需要提供精确的目标指示,战机窗口转瞬即逝。

他习惯性地下达了一些比较笼统的战术指令,但在高度依赖技术装备的模拟环境中,下属指挥所不断反馈需要更具体的坐标、频率、协同信号等细节,导致命令链运转缓慢,错失战机。

推演过程中,刘院长面色冷峻,不时打断推演,针对红军的失误进行尖锐的提问和点评,问题直指指挥体系、协同机制、后勤保障的薄弱环节。他没有点名批评任何人,但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担任指挥员的李云龙和其他观摩学员的心上。

推演最终以红军虽付出巨大代价但仍未能完全达成战役目标而结束。

总结讲评时,刘院长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李云龙等人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沉重而有力:

“同志们!今天的推演,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为什么我们有的同志,在过去能够以弱胜强、屡建奇功,今天在这种模拟的现代化战场上却打得如此艰难,甚至有些束手束脚?”

“不是我们的同志不勇敢,不聪明!问题出在哪里?就出在我们有些指挥员的脑子里,装的还是‘小米加步枪’的那本经,习惯于‘大概其’、‘差不多’的指挥模式!”

“现代战争,是体系与体系的对抗!是后勤、通讯、技术、协同能力的综合较量!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满盘皆输!光有亮剑的精神是不够的!还要有亮剑的资本和用剑的科学方法!”

“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志,尤其是那些战功卓着的老同志,都要好好反思!要勇于正视我们知识结构、思维模式上与现代化战争要求存在的差距!要虚心学习,迎头赶上!否则,将来真到了战场上,我们付出的就不仅仅是推演中的虚拟代价了!”

刘院长的话,字字千钧,虽然没有点名,但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李云龙的心上。他坐在位置上,脸色通红,额头冒汗,第一次在课堂上没有反驳,没有嘀咕,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看着沙盘上代表己方惨重损失的标志,回想推演中各个环节的脱节和混乱,再结合院长的话,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那套打了半辈子仗的经验,在全新的战争形态面前,可能真的不够用了,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课后,李云龙罕见地没有和丁伟他们吹牛打屁,而是独自一人闷头抽烟,看着推演记录发呆。

丁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别垂头丧气的,院长说得对,咱们是得换换脑子了。”

孔捷也难得地开口:“是啊,老李,这仗,以后看来是真不能像以前那么打了。”

李云龙闷闷地“嗯”了一声,狠狠吸了口烟,没说话。但他心里清楚,这次“教训”,来得太及时,也太深刻了。他开始真正思考,该如何弥补自己的短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邵明珠,只是远远地看着,心中稍感安慰。他知道,这把“火”,院长点得恰到好处。剩下的,就需要李云龙自己去消化和领悟了。至少,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