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不说这个。”我尽量让语气自然些,“你方才也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我让阿东给你熬点安神汤。”
我起身,整理好衣袍,走到外间。阿东依旧像门神一样守着,见我出来,目光询问地看向我。
“没事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多亏了你,反应迅速。”若不是他提前控制住史思明的夫人,今天这局面还真不好收拾。
阿东微微躬身:“分内之事。”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内室方向,低声道,“月娥她……”
“受了点惊吓,无碍。去让人熬点安神定惊的汤药来。”我吩咐道。
“是。”
四月天的范阳,虽说地处北地,寒意未完全褪尽,但澄心园的几株桃树已然憋足了劲,绽出密密匝匝的花苞,粉嘟嘟的,透着那么一股子不管不顾的鲜活气儿。园子里的青草也冒了尖,软软地蹭着鞋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泥土和新生植物混合的清爽味道。
自打上一回史思明那厮来闹过一场后,这澄心园倒是因祸得福,真真正正地“澄静”了下来。一连多日,风平浪静,别说史思明了,连他手下那群聒噪的虾兵蟹将都没再来露过脸。
我心里头那根时刻绷紧的弦,稍稍松弛了那么一丝丝。
史思明这老小子突然这么消停,反倒让我心里有点嘀咕。你说他是被安禄山狠狠敲打过了,老实了?我咋那么不信呢。
以他那疯狗似的脾性,更像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龇着牙,磨着爪,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瞅准机会再扑上来狠狠咬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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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我等着就是了。只要他别整天在眼前晃悠添堵,让我清静几天,我就阿弥陀佛,暂时懒得琢磨他那快要被权力和嫉妒心烧糊了的脑瓜子。
安禄山那边,显然是把我那“逼反太子”的计策当成了宝贝疙瘩,不,简直是当成了能让他名正言顺坐上龙椅的天书!他可是半点没耽搁,立马就紧锣密鼓地动了起来。
我时不时就能从阿东那里听到些零碎消息,说是安大将军与严庄先生关起门来密议了好几次,那书房里的灯经常亮到后半夜。
果然,没过几天,几封用火漆封得死死的、看起来就机密无比的奏疏,就被安禄山最信得过的亲信,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地送往长安。
打那以后,范阳和长安之间的信使往来,那频率高得简直不像话。一匹匹快马穿梭于两地之间,马蹄声常常打破范阳城的清晨与黄昏,带来长安城的浮华喧嚣,又带走范阳镇的野心与图谋。
我这澄心园虽说僻静,但偶尔也能听到墙外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每一次都像踩在我心尖上,提醒着我这看似平静下的暗流汹涌。
他们忙他们的,我正好乐得清闲。每日里,日程安排得那叫一个“充实”且“颓废”。
白天,大部分时间我就泡在园子里。要么,就是拎着师父李白送的那把青莲神剑,找个开阔地,比划那套神出鬼没的“青莲七剑”。
内力运转“太玄诀”,只觉得气息绵长,周身暖融融的,剑尖吞吐间,隐隐有青色光华流转,引得园中落英纷飞,倒是颇有些谪仙人练剑的派头。
要么,就是被我那便宜师父李白抓了壮丁,陪他喝酒论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