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没理我,继续兴致勃勃地对杜若“咬耳朵”,那语气活像个保媒拉纤的老鸨:“……等他回来,姐姐若真是……嗯哼……想天天‘贴身’保护他呀……妹妹我就做主!找个黄道吉日,摆上几桌,热热闹闹地让你进门,做个正经八百的李府如夫人!从此以后,你想怎么‘护卫’就怎么‘护卫’,想护到内室闺房都没问题!如何?妹妹这安排,姐姐可满意?”
“夫人!”杜若的脸颊这下彻底红成了煮熟的虾子!那份英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羞窘和无措。她羞愤地低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就往李冶身上不轻不重地捶去,“你……你这张嘴啊!胡……胡说什么呢!又拿姐姐取笑!”
李冶咯咯娇笑着,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敏捷地往我身后一缩,躲避着杜若那象征性的攻击,嘴里还不依不饶:“哎呀呀,恼羞成怒啦!姐姐莫恼,妹妹可是真心实意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呢!你看你看,脸都红透啦!这不就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嘛!嘻嘻嘻嘻……”
“你还说!你还说!”杜若羞得脖子都红了,平时使剑的手此刻恨不能立刻捂住李冶那张嘴,又碍着我在,不敢真的太过放肆,只能围着锦榻追着她佯装厮打。
我看着眼前这完全预料之外的、活色生香的“戏码”,一时间哭笑不得。杜若平日是何等冷峻自持的女子,竟被李冶几句话逗得方寸大乱,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手足无措。而我家这位白发金眸、平日里出尘飘逸如谪仙的夫人……怎么背地里是这副热衷于“拉皮条”、满嘴跑马车的促狭模样?
“好了好了!二位女侠高抬贵手!”我不得不挺身而出,充当和事佬,脸上也憋不住笑意,“夫人,玩笑开得有点大,看把杜若姐姐吓的。姐姐莫怪,夫人她有了身子,近来情绪……嗯……比较跳脱,说话没大没小。”我这理由自己都不太信。
杜若停下脚步,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狠狠地瞪了躲在安全地带、正朝她得意吐舌头的李冶一眼,脸上的红潮未退,带着七分羞赧三分嗔怪:“夫人……你……你真是……”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自压下那份尴尬,转向我,努力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镇定,但语气还是泄露出几分不自然:“老爷此行,务必万事小心。府中……夫人……自有我……和韩师兄看顾,不必挂念。若……若真有用得着之处……”后面的话,她又卡壳了,似乎有点说不出口。
“姐姐的心意,子游感激不尽!”我赶紧接过话,神色郑重,“茶仓和府上,有姐姐与韩师兄坐镇,是我此行最大的底气!范阳之行,我已有人选,定会谨慎行事。姐姐安心在长安教导孩子们便是。”我又强调了一句,“平安最重要!”
杜若见我心意已决,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又瞟了一眼冲她做鬼脸的李冶,最终无奈又带着些许莫名滋味地叹了口气:“也罢。那……老爷,夫人,杜若告退。”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暖阁,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与平日里沉稳的步伐大相径庭。
暖阁里只剩下我和李冶两人。
“哈哈哈哈哈……”李冶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在我身边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太好玩了!你看姐姐那样子……平时冷得像块冰,逗一下居然这么可爱!脸红的哟!哎哟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小家伙怕是也要跟着闹腾了……”
我无奈地扶额,看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夫人,又是宠溺又是无语:“夫人呐,你这张巧嘴……杜若姐姐那么正经的人,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端架子?怕不是一见到我就想到你这‘如夫人’的调侃,恨不得拔剑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