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虎丘之行

将枣红马拴在系马桩时,那畜牲突然焦躁地刨着前蹄。我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山门石阶旁立着个灰衣小沙弥,腕上的红绳在烈日下艳得刺眼——与《乙未杂记》书脊上系着的别无二致。

我径直的走过去,施主,结个善缘吧。小沙弥捧着木托盘凑近,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间却凝着不符合年纪的安静沉稳。托盘里躺着几枚桃木符,刻痕里还嵌着新鲜的朱砂。

我拈起一枚对着日光细看,符上云纹蜿蜒如蛇,背面那个字却让我心头剧震——这分明是现代简体字!木纹在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掌心忽然有种穿越那日被电到的知觉。而袖口中那本《乙未杂记》现在也不安宁,好似越狱般的想逃离束缚。

小主,

小师父,我压低声音,这符...可是云岩寺所出?

小沙弥合十行礼,腕间红绳滑落袖中:是玄真道长让贫僧在此等候有缘人。说罢伸手遥指山顶,宽大的僧袖被山风鼓起,露出内衬上一道银线绣的八卦纹,午时三刻,后山白莲池畔。言毕转身没入人群。

抬头再看时,小沙弥已经不见踪影,仿佛融化在了人群中,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我无奈的苦笑,突然有些感慨,这小沙弥就像现代手游中的非固定NPC,任务传达完毕就无影无踪。

山道渐陡,古樟的虬根盘结如蟒。擦肩而过的香客们议论纷纷,有说昨夜子时瞧见剑池腾起青光的,有传吴王墓中宝剑自鸣的。几个戴青纱面罩的妇人正在千人石前焚纸,火舌卷着金箔纸灰飘向半空。

剑池边的游人比肩接踵。赭色岩壁上,虎丘剑池四个擘窠大字被苔藓染得苍翠,池水却清可见底。倚栏观景的儒生们争论着王羲之题字的真伪,谁也没注意池底某块青石上,隐约浮着个与现代简体相同的字。

而我麻木的有些见怪不不怪了,不少文人墨客在崖壁上题诗作赋。我找了块僻静的石头坐下,再次翻开《乙未杂记》。

书页无风自动,停在一处空白页面上,新的字迹正缓缓浮现,墨色中泛着诡异的暗红:午时三刻,白莲池畔,当有异象。李生须独往,勿惊勿惧,谨记遇水则避,遇火则退,遇金则吉。

这行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正在形成,像是被无形的笔慢慢写出:池中见影非实相,血染白莲入佛门。

一句诗词出现后又突然中断,书页上渗出几滴涟漪,在纸上晕开成莲花的形状。我用手摸想着书上的字迹,却沾染不到任何其它的信息。就在这时,剑池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波兰,我的倒影扭曲变形,渐渐显现出另一个画面——

李冶站在一片血海中,白色的长发被鲜血浸透,她朝我伸出手,嘴唇开合似乎在呼喊什么。更可怕的是,她身后隐约可见无数黑影,有的持刀,有的举火把,似乎还有一根白绫。我猛然站起。

公子?您没事吧?一个卖茶的小贩关切地问道。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剑池边,此刻我的手正死死抓着池边栏杆,指节都已发白。水面恢复了平静,倒影中只有我苍白的脸和惊惶的眼神。

“没事,谢谢小哥。”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越来越有趣了,杨玉环被赐死的刑具让我更坚定的相信,我是那个拯救安史之乱的人,或者是拯救盛唐的人。

距离午时三刻,还有最后一个时辰。我握紧桃木符,决定先去探探路。后山游人稀少,林木更加幽深。顺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径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像是檀香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小径尽头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池塘静卧在山坳间,水面铺满白莲,清雅绝伦。池塘边有座茅草亭子,隐约可见一个青色身影伫立其中。微风拂过,莲叶轻摇,仿佛在向我招手。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衣袖中的书变得滚烫。这就是玄真道长吗?他究竟知道些什么?那句诗的预言又意味着什么?还有李冶到底是不是穿越者?那个白绫给予什么暗示?玄真道长是修道之人可书中的莲花却是佛教象征,他和佛教又有什么关联?

就在我准备迈步时,身后突然传来朱放焦急的呼喊:李兄!快跑!有人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密林深处惊起的飞鸟……。

不带这么玩人的好不好,我只是穿越,不是闯鬼屋。我发现自从见到崔明府崔圆之后,我就好像一个得了视幻综合征的病人。所以…我要改变现状,而且、心动不如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