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垂眸,听着知府和陈氏等人绝望的哭喊,眨了眨干涩的眼,不敢相信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就这么轻飘飘地被移开了。
等所有人走后,宋华安踢开袍角蹲在周砚面前,“周公子,这是拿本王当枪使呢?”
周砚抬眼看向微微歪着头盯着他的宋华安,呼吸逐渐凝滞,他想后撤,可不知是跪的久了腿软,还是怎么的,竟是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吞咽的力气也没有了。
“周公子,说话!”
宋华安又凑近了几分,周砚立马低头,“草民不敢!”
自他八岁被卖进贺家起,还是第一次距离一个女子如此近,连他那个早逝的妻主都未曾如此近过。
“哎!”宋华安站起身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把玩着不知从哪掏出的扇子,“中毒这事呢,说白了离不开周公子的算计。”
周砚默默跪在原地,却下意识在脑中分析刚刚闻到的香味,像是梅花,却又格外凛冽,想来应该是临霜而开,是花城郡没有的景色。
宋华安皱了皱眉,周砚不接话,这戏她怎么唱。
“周公子,”宋华安语气微沉,“本王耐心有限,你利用了本王,总该给个说法,还是说,你觉得本王这杆‘枪’,是那么好使的?”
周砚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面向宋华安叩首跪拜,“王爷明察秋毫,草民不敢隐瞒。草民确实预料到那被窃的香方可能会出问题。龙涎处理不当,久闻伤身,此乃香道常识。陈记等人急功近利,窃得方子后贸然大规模粗制滥造,这才出了事。”
他这话分寸掌握的极好,半点不提自己的推波助澜。
见宋华安没说话,周砚又说道:“草民深知此举冒险,愧对那些中毒的乡邻,但商会盘根错节又有官场庇护,草民实在没办法了。”说着,他又重重磕下头去,“贸然借王爷之手,草民罪该万死。所有罪责,草民愿一力承担,甘受王爷任何惩处!”
半晌,宋华安忽的轻笑出声,“一力承担?说得轻巧,不过你这份心机和胆魄,倒是难得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