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让护士紧急抽血化验所有接触过漠河星屑的人!”周教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包括……小满。”
林晚猛地转头看向病房。小满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星屑落下的微凉触感。
“姐姐,”她忽然抬起头,看向林晚,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恐惧,“我手心里……也有一个小黑点。”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她冲进病房,抓住小满的手。女孩摊开的掌心里,在靠近生命线的位置,一个针尖大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斑点,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粒烧焦的种子,带着不祥的死寂。
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再次响起,尖锐地刺破疗养院虚假的宁静。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被风卷着,扑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林晚紧紧抱着小满冰凉的身体,感觉怀里的太阳正在被无形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而风雪,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凛冽。
雪粒子砸在疗养院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密集的声响,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叩击。林晚攥着小满的手腕,指尖下的皮肤冰凉,脉搏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女孩的掌心,那个针尖大小的黑色斑点,像一粒烧焦的种子,带着不祥的死寂,深深嵌在靠近生命线的位置。
“姐姐……”小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金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它……在动。”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凑近细看,那黑点边缘似乎真的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像某种活物在皮肤下苏醒。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她猛地抬头看向周教授。
老教授的脸色比窗外的雪还要白。他死死盯着平板电脑上放大的皮肤组织扫描图,手指颤抖着划过屏幕。图片上,陈雨手臂青灰色脉络深处,那些针尖大小的黑色斑点被高倍显微镜捕捉得清晰无比——它们不是静止的污点,而是无数更微小的、如同活体寄生虫般的黑色颗粒在蠕动、增殖!它们啃噬着健康的细胞,释放出粘稠的黑色物质,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污染着周围的组织。
“不是孢子……”周教授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是……是活性的纳米机器人!沈家……他们把污染源做成了生物武器!它们以原初之力碎片为食,一旦进入宿主体内,就会疯狂增殖,直到……彻底吞噬宿主!”
“吞噬宿主?”林晚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那小满……陈雨她们……”
“她们体内都有!”周教授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绝望的惊骇,“所有接触过漠河星屑的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方建国!只是……只是小满和那些克隆体孩子,她们体内的原初之力碎片浓度最高,所以……最先爆发!”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走廊里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一个护士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周教授!小雨……小雨也晕倒了!症状和……和陈雨一模一样!”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护士的呼喊:“蓝绸子姑娘体温飙升!”“小满隔壁床的孩子开始抽搐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疗养院蔓延。孩子们的哭喊声、医护人员的奔跑声、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撕碎了冬日午后的宁静。林晚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走廊里一片混乱。担架车被推得飞快,上面蜷缩着小小的身影,裸露的皮肤上,青灰色的脉络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触目惊心。
“方队呢?”林晚猛地想起,“他刚才在厨房……”
“我去找他!”周教授转身就要冲出去。
“来不及了!”林晚一把拉住他,目光死死盯着小满掌心的黑点。那黑点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边缘的蠕动更加明显。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正顺着小满的脉搏,微弱却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指尖。“周教授!有没有办法?抑制剂呢?血清稳定剂呢?”
“没用!”周教授的声音带着崩溃的边缘,“这些纳米机器人是针对原初之力设计的!它们会吞噬一切试图压制它们的能量!常规药物根本无效!强行注射只会加速它们的增殖!”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晚。她看着怀里的小满,女孩金色的眼睛因高烧而显得迷离,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她想起在漠河洞穴里,小满触碰“星烬”石时爆发的璀璨金光;想起在疗养院的花园里,她举着蜗牛壳,眼睛亮得像星星;想起她蜷缩在病床上,轻声说“姐姐的血是甜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姐姐……”小满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冷……”
林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她能感觉到,小满的生命力正在被那个小小的黑点疯狂抽取,像一盏油灯在迅速耗尽灯油。
“周教授!”林晚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用我的血!”
周教授猛地抬头:“什么?”
“我的血!”林晚伸出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金色的脉络在微弱地流动——那是她体内残留的原初之力,虽然稀薄,却依旧存在。“在‘归墟’里,我的血能和小满共鸣!在矿洞里,我的血能压制血清反噬!试试看!用我的血,去压制那些东西!”
“不行!”周教授断然拒绝,“太危险了!你的原初之力也不稳定!万一……”
“没有万一!”林晚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不试,她们都会死!试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周教授看着林晚眼中燃烧的火焰,又看了看她怀里气息奄奄的小满,最终重重点头:“好!但只能少量尝试!我需要设备!”
他冲到病房角落的急救推车前,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林晚将小满轻轻放在病床上,用被子裹紧。她看着女孩苍白的小脸,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挽起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臂,淡金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周教授拿着消毒棉签和采血针走过来,手还在微微发抖。“小林,你确定……”
“快点!”林晚催促道。
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采血管。林晚能感觉到,随着血液的流失,体内那股微弱的暖流似乎也在减弱,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开始蔓延。但她咬着牙,没有动。
周教授将采得的几毫升血液小心地滴入一个培养皿中,又从旁边陈雨的血液样本里提取了含有黑色纳米机器人的浑浊液体,滴入同一个培养皿。
两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培养皿。
暗红色的血液与浑浊的黑色液体接触的瞬间——
“滋啦!”
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培养皿中,暗红色的血液突然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包裹住黑色的浑浊液体!黑色液体中的纳米机器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疯狂地蠕动起来,试图吞噬那层金光!
但金光看似微弱,却异常坚韧!它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黑色的纳米机器人死死困住!更令人震惊的是,金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分解那些黑色的颗粒!被分解的黑色颗粒化作极其细微的黑色烟雾,从培养皿边缘逸散出去,而金光也随之黯淡一分。
“有效!”周教授失声惊呼,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它们在……在净化!你的血……能净化这些污染源!”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着培养皿中那场无声的厮杀,看着金光一点点蚕食着黑色,一股巨大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她!有效!她的血真的有效!但……代价是什么?她能净化多少?她的血……够吗?
“但是……”周教授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惊骇,“小林,你看你的手臂!”
林晚低头。在她刚刚被采血的针孔周围,皮肤下淡金色的脉络正剧烈地扭曲、收缩!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臂蔓延到心脏,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血管里穿刺!她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病床边缘,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反噬……”周教授的声音带着恐惧,“你的原初之力在对抗污染源时,自身也在被消耗!甚至……被污染!”
林晚看着手臂上剧烈扭曲的金色脉络,又看了看培养皿中逐渐黯淡的金光和依旧在顽强挣扎的黑色颗粒。她明白了。她的血是药,也是毒。它能净化污染源,但每一次净化,都在消耗她自身的生命力,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姐姐……”病床上,小满发出微弱的呻吟。她的呼吸更加急促,掌心的黑点似乎又扩大了一圈,青灰色的脉络已经爬上了她的脖颈。
林晚抬起头,看向走廊。混乱的哭喊声、警报声、奔跑声依旧刺耳。更多的孩子正在被推向死亡的边缘。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剧痛和心底翻涌的恐惧。
“周教授,”她睁开眼,声音平静得可怕,“抽血。能抽多少抽多少。”
“不行!”周教授厉声反对,“你会死的!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死不了。”林晚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在‘归墟’里,玄螭说过,原初之力是生命之源。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再生。”她看向小满,眼神温柔而决绝,“她们等不了。方队……他也等不了。”
周教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病房门口。方建国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脸色惨白如纸,左肩的绷带被鲜血彻底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扶着门框,身体微微摇晃,显然伤势已经恶化到了极点。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林晚,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担忧、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小林……”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方队,”林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按住我。周教授,抽血!”
方建国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踉跄着走过来,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林晚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厚而粗糙,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周教授看着林晚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看了看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小满,最终狠狠一咬牙,拿起采血针,对准林晚另一只手臂的静脉。
冰冷的针尖再次刺入皮肤。这一次,血液流出的速度更快。林晚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随着血液一起流失,那股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手臂上扭曲的金色脉络跳动得更加剧烈,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经。
但她没有动。她只是看着培养皿。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与黑色的污染液混合。淡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更加耀眼,更加坚定地包裹住那些疯狂蠕动的黑色颗粒,将它们一点点分解、净化。
病床上,小满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丝?她掌心的黑点,那疯狂扩张的势头,似乎……停滞了?
有效!真的有效!
林晚的嘴角扯出一丝微弱的弧度。她看向方建国,他的眼睛通红,死死咬着牙,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却稳如磐石。
“方队……”她轻声说,“别怕。我们……能赢。”
方建国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左肩的伤口渗出更多的血,滴落在林晚的病号服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窗外,风雪更大了。呼啸的风声裹挟着雪粒子,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疗养院明亮的灯光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独,像一座在怒海中挣扎的孤岛。
而病房里,一场以生命为燃料的净化,才刚刚开始。林晚看着自己手臂上迅速瘪下去的采血管,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强烈的空虚和剧痛,她知道,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而风雪,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凛冽。但至少,她手里握着的,不再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