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吃,而是双手捧着那块对于她小手来说依然不小的饼,小口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啃咬起来。咀嚼的声音细碎而专注。
零收回手,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程序化的操作。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芙被安置在这里,她似乎永远处于饥饿状态。镇上的公共食堂提供的、仅能维持基本生存的定额食物,对她而言如同杯水车薪。零观察过,她进食时的那种专注,那种仿佛要将食物连同其存在的概念一起吞下去的迫切,与普通难民对食物的渴望截然不同。
而且,她只接受零给的食物。巡逻队的女队员艾拉也曾好心给她带来过一块糖,她却只是死死盯着,不肯伸手,直到零默许地点头,她才飞快地抢过去,塞进嘴里,连包装的粗纸都差点吞下去。
“慢点。”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淡无波,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命令。
芙的咀嚼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果然放慢了一点速度,但那双在黑暗中微微反光的大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零的背影,仿佛那是她在这片令人不安的黑暗里,唯一的锚点。
她吃完那一小块饼,连掉在腿上的碎屑都仔细捡起来吃掉。然后,她并没有回到角落的草铺,而是就地在零身后的地面上蜷缩下来,依旧抓着他外套的一角,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再次沉沉睡去。
零能感觉到衣角传来的微弱拉力,以及身后那具小身体散发出的、略高于常人的体温。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略的能量场,以芙为中心,缓慢地、无意识地弥漫着。那并非攻击性,更像是一种…“吸力”,仿佛她周身的空间都微微向内塌陷,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包括光线,包括声音,甚至包括…人的精力。
零之前就隐约察觉,靠近芙的时候,精神更容易感到疲惫。起初他以为是伤势未愈,但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与芙有关。
铁路小镇那被彻底“吞噬”的现场…芙这无意识的、微弱的“汲取”…还有圣堂定义的“暴食之罪”…
可能性正在急剧升高。
理性的最优解,是立刻上报。将这个潜在的、极度危险的“罪徒”交出去,撇清关系,换取在铁桶镇更安全的立足点,甚至可能得到圣堂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