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那句“需请院使大人会同几位精通药理的同僚一同参详,方能水落石出”的话音刚落,室内气氛已然凝滞如铁。向妈妈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额角冷汗涔涔,张着嘴还想再分辩几句,却在对上顾廷烨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侍立在明兰榻边的丹橘,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那般,满脸焦急地上前,欲要替依旧虚弱喘息、靠在顾廷烨怀中的明兰擦拭额角的冷汗,顺便将那惹祸的药碗端走。
她脚步匆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对主子的担忧,口中一叠声地道:“夫人,您怎么样?快喝口水压一压……”
话音未落,她似乎是被脚下的脚踏或是自己匆忙的步子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手中原本稳稳端着的白瓷药碗瞬间脱手!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那碗浓黑滚烫的药汁,连同碗底的些许残渣,尽数泼洒在地上,浸湿了光洁的金砖地面,溅起一片深色的污渍。碎裂的瓷片四处迸溅,有一片甚至滚到了太医的脚边。
“啊!”丹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慌忙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时心急,手脚不稳,惊扰了侯爷、夫人和太医!求侯爷、夫人恕罪!”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顾廷烨眉头紧锁,面上怒意更盛,呵斥道:“毛手毛脚的东西!还不快收拾干净!”这怒意半是真因这“意外”搅扰了明兰,半是顺势而为,将场面搅得更乱。
“是!是!”丹橘连声应着,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拾取那些碎瓷片。
“且慢!”
一直凝神观察着地上药汁和残渣的太医,忽然出声阻止。他方才在丹橘打翻药碗的瞬间,便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鼻翼,此刻,他脸上露出了极其凝重和疑惑的神色。
他几步走到那滩药渍前,不顾污秽,微微俯下身,用袖子掩着口鼻,却又特意留出一丝缝隙,再次仔细地嗅闻那散发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