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恩直起身,脸上已是愁云惨雾,也顾不得体面,将府衙加税、农社占比过重、自己左右为难的窘境和盘托出,末了哀声道:“社长明鉴,非是下官不愿体恤农社,实是上命难违,县库艰难啊!如今全县税赋,皆系于农社一身,若……若贵社觉得负担过重,下官……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恳请社长,看在全县百姓……不,看在下官这顶乌纱的份上,能否……能否依旧例,如数缴纳?下官感激不尽!”说到最后,几乎带上了哭腔。他这已不是商议,近乎是哀求了。

理事堂内一片寂静。王二婶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令,此刻竟如此卑躬屈膝,心中五味杂陈,目光不由看向赵小满。

赵小满沉默着,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粗糙的杯壁。吴县令的窘迫,她看在眼里。农社如今确有左右一县税赋的能力,若她借此要求减税,甚至拖延,吴承恩恐怕真的难以交代。但她也深知,农社能安稳发展,离不开相对稳定的官府环境,将一县之主逼到绝境,并非明智之举。

然而,若就此轻易答应,又显得农社软弱可欺,日后难免再生事端。

片刻后,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依旧躬身不敢抬头的吴承恩,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县尊大人不必如此。农社立身之本,在于遵纪守法,纳粮缴赋,乃是分内之事。”

吴承恩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几乎要喜极而泣:“社长深明大义!下官……”

“不过,”赵小满打断了他,话锋一转,“农社所纳之粮,所占之赋,确实沉重。此非农社之荣,实乃县中其他民生凋敝之映照。若将全县税赋之重担,过于压在一社之上,恐非长久之计。”

吴承恩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赵小满继续道:“税,农社可以一文不少,如期缴纳。”

吴承恩长舒一口气,连连拱手:“多谢社长!多谢社长!”

“但是,”赵小满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农社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