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赵小满身后农社众人顿时哗然!
申时,正是一天中日照最烈、蒸发最大的时候!此时放水,水流经漫长干涸的河床,抵达上游田地时,十成能剩下三成便已是侥幸!这哪里是“取水”,这分明是敷衍,是羞辱!更何况,一个时辰的水量,对于干渴至极的上游田地,简直是杯水车薪!
这胡里正,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用心险恶!他既用“防卫过当”和抚恤拿捏住了农社,又用这看似“公平”、实则极度不公的取水方案,讨好了上游势力,将缺水的矛盾焦点,继续锁定在农社的水闸之上!
“里正大人!”王二婶忍不住出声,语气激动,“申时放水,烈日暴晒,水还没流到地头就蒸干了!这……这怎么能叫公平?”
胡里正把脸一沉:“本官裁决,岂容你等置喙?申时放水,已是体恤!莫非你等要眼睁睁看着上游村落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吗?尔等身为女子,当以慈悲为怀,岂可如此斤斤计较,锱铢必争!”
他直接抬出了“慈悲”、“女子”的大帽子,试图进行道德绑架。
李家村那边的人,虽然也觉得一个时辰的水不够,但见里正明显偏向自己,又得了抚恤的承诺,顿时气势又起来了,纷纷叫嚷:“里正大人英明!”
“就该这样!”
“看她们还敢不敢拦!”
就在一片喧嚷之中,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赵小满,忽然笑了。那笑声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冰冷与讥诮,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胡里正不悦地看向她:“赵氏,你笑什么?莫非对本官的裁决不服?”
赵小满止住笑,目光如两泓寒泉,直直地看向胡里正,声音清晰而平稳,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民女岂敢不服?里正大人官威赫赫,裁决‘公平’,小女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