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这个七尺男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知道,以苏清浅的身份,本没有义务插手这种事。但现在,她已经是整个城南唯一的希望。
苏清浅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灵气污染。
又是灵气污染。这些狂暴野猪的状态,和她在迷雾森林外围遇到的那些妖兽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它们出现在了人口密集的城池之中。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沉声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
“已经有五间民房被撞塌了,伤了……伤了至少二十多个百姓!”王队长眼中血丝密布,“它们现在正堵在南街的米粮铺那边,那里……那里还有好多来不及跑的居民!”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清浅,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祈盼:“苏姑娘,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但现在只有您能阻止它们了!求您出手救救大家!”
院子里,原本还睡眼惺忪的金乌,此刻已经完全清醒。它听着外面的哭喊和王队长的叙述,金色的眼瞳中,燃起了一簇细小的、愤怒的火焰。它抖了抖翅膀,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战意的鸣叫。
苏清浅没有立刻回答。
她刚刚结束一场九死一生的冒险,身体和精神都处在极度疲惫的状态。她本可以关上门,启动院子里的简易法阵,将自己与外面的灾难隔绝开来。没有人会因此指责她,毕竟,守护青风城是城主府和执法队的责任。
她的脑海里,甚至闪过了东海湾,闪过了还在等待她去寻找深海珍珠的鲲鹏。如果她在这里受了伤,或是消耗过大,接下来的行程无疑会被拖延。
可是,当她透过敞开的院门,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跌跌撞撞地从街角跑过,脸上挂着绝望的泪水;当她听到那个被砸断腿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妻子的名字……
她心中那份独善其身的念头,便被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所取代。
那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宏愿,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高尚。
只是一种最朴素的……不忍。
她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在那间破旧柴房里的无助;想起了金乌被当成病鸡,面临被处理掉的命运;想起了烛龙那只被毁掉的、死寂的右眼;想起了鲲鹏在浊灵咒中,挣扎万古的痛苦。
她和她的灵宠们,都曾是弱者,都曾被绝望包裹。
正因为经历过,所以更无法对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
苏清浅缓缓抬起头,看向王队长。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温和的脸上,此刻一片平静,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仿佛有星辰在缓缓燃烧。
“带路。”
只有一个词,简单,干脆。
王队长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是!苏姑娘!这边!”
他转身,就要为苏清-清浅引路,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多耽搁一息,就会有更多人死去。
苏清浅没有动,她只是轻轻抬手,按住了肩头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喷火的金乌。
“别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先让它们,再多嚣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