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相框。
相框里,是他们一家四口现在的合影。
照片是在楼下的小公园拍的,背景很简陋,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这就够了。
晚上七点,江舒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刚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姐,你回来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脸上沾着一点黑灰,笑容却很灿烂。
是江天。
“小天?你怎么在做饭?”
江舒悦愣住了。
“嘿嘿,今天发工资了,我寻思着露一手,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
江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脚上是一双沾满泥点的劳保鞋。
和以前那个浑身名牌,开着跑车招摇过市的富二代,判若两人。
那次“拉横幅”事件,对他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他被楚风请来的律师,以寻衅滋事的名义,告上了法庭。
不仅赔了一大笔钱,还被拘留了十五天。
那十五天,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他那些所谓的“兄弟”,没有一个来看他。
只有他的父母和姐姐,每天都来,隔着冰冷的玻璃,哭着劝他。
从拘留所出来的那天,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卖掉了自己心爱的跑车,还清了赔款和家里的债务。
然后,他剪掉了那一头张扬的黄毛,跟着父亲,一起去了工地。
从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发工资了?你找到工作了?”
江舒悦惊喜地问道。
“嗯,在城西一个物流园,当装卸工。虽然累了点,但工钱给得足,一天三百,日结。”
江天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
红烧排骨,番茄炒蛋,还有一个清炒青菜。
虽然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江天献宝似的把筷子递给江舒悦。
徐周丽和江大生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们家小天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徐周丽说着,眼圈又红了。
“妈,你今天怎么老哭啊?大喜的日子!”
江天咧嘴一笑,给母亲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快尝尝,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
徐周丽夹起排骨,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点头:“好吃,好吃!比你爸做的好吃多了!”
江大生在一旁嘿嘿地笑,也不反驳。
江舒悦也夹了一块,排骨炖得很烂,咸淡适中,味道确实不错。
“可以啊江天,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
“那是,你弟我可是天才!”
江天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又给江舒悦和江大生各夹了一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拍在桌子上。
“爸,妈,姐,这是我这个月挣的钱,一共六千多,都在这了。”
信封很厚,也很旧。
徐周丽颤抖着手,拿起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叠零零散散的钞票。
有一百的,五十的,二十的,十块的,甚至还有几张一块的。
每一张,都带着汗水的味道。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徐周丽再也忍不住,抱着信封,失声痛哭起来。
江大生也别过头去,偷偷抹着眼泪。
江舒悦看着弟弟那张晒得黝黑,却洋溢着自豪和担当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家,虽然穷了,但也终于像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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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徐周丽的身体好转了许多,甚至能下床在客厅里慢慢走动了。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得虽然缓慢,但很稳。
“你看,我现在都能自己走了。”
她对着家人炫耀道,脸上是久违的轻松。
“妈,你慢点,别摔着了。”
江舒悦赶紧上前扶住她。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医生都说了,多走动走动,恢复得快。”
徐周丽摆摆手,拒绝了女儿的搀扶。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花园里,大妈们正在跳着广场舞。
音响里放着最炫民族风,热闹,而又充满了烟火气。
曾几何时,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属于底层人民的廉价娱乐。
她喜欢的是高档美容院的SPA,是奢侈品店里的新款包包,是麻将桌上的一掷千金。
可是现在,看着那些随着音乐扭动身体的大妈,她竟然觉得有些羡慕。
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转过头,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丈夫,看着正在给弟弟削苹果的女儿,看着一脸傻笑的儿子。
这个狭小、破旧的屋子里,没有名牌,没有豪车,没有山珍海味。
有的,只是最朴素,也最珍贵的亲情。
“老江啊。”
她忽然开口。
“嗯?”江大生抬起头。
“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都错了?”
徐周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江大生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