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跑,怀里还攥着那把灶灰。回到自己的小屋,十三用灶灰在床头画了个歪扭的雷字 —— 这是他照着土地庙梁柱上的雷文描的,尽管每次画完都会被雨水冲掉,却能让他心里踏实些。雨点打在窗纸上,他摸着眉心发烫的胎记,听见柴房传来父亲的叹息,混着剑身入鞘的轻响。
后半夜,十三被雷声惊醒。眉心的胎记像着了火,他看见墙角的无脸纸人正慢慢靠近,手里的引魂灯映出他的倒影,眉心的红光竟穿透了纸人的身体。他摸向枕头下的灶灰包,却发现包不知何时空了,纸人已经到了床边,僵直的手指指向他的眉心。
"别过来!" 十三抓起枕边的瓦片砸过去,瓦片却穿过纸人落在地上。纸人突然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在闪电中留下个模糊的剪影。十三咬了咬牙,跟着它来到院子里,看见父亲正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握着那把断剑,剑尖指着西北方,正是茅山的方向。
"爹?" 十三轻声唤道。陈老栓猛地回头,断剑差点脱手,看清是十三后,肩膀才慢慢放松。雷光中,十三看见父亲脸上有泪痕,而断剑的剑鞘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正是青岚的名字。
"回屋睡吧,明天还要帮王婆子家杀猪。" 陈老栓转身,剑鞘在腰间发出轻响,"别再去柴房,那里... 有老鼠。" 十三看着他的背影,发现父亲走路时微微瘸着右腿,正是三年前李半仙暴毙那晚,他在村口老槐树下摔倒留下的伤。
回到屋里,十三摸着床头的灶灰画痕,突然想起青岚的坟前。每年忌日,父亲都会在坟头摆碗黑狗血,而坟土下埋着的青铜碎片,每次他靠近都会发烫。他不知道父亲藏了多少秘密,只知道眉心的胎记越来越亮,那些无脸纸人越来越多,而每次雷雨夜,他都能看见它们在墙角跳舞,像在庆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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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暗的时候,十三听见柴房传来铁器碰撞声。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在擦拭断剑,剑身上的雷文在油灯下流转,竟和他眉心的胎记一模一样。陈老栓突然抬头,望向门缝的方向,十三慌忙后退,却听见父亲低声说:"青岚,孩子大了,瞒不住了..."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湖心,在十三心里激起千层浪。他摸着眉心的胎记,突然明白,这个从小被父亲用狗血掩盖的印记,这个让他在雷雨夜看见阴物的印记,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或者说,是使命。
第二天清晨,十三在灶台边发现半块烧焦的纸人残骸,胸口竟印着 "替劫者" 三个字。他想起李半仙死时,槐树周围的十九个浅坑,每个坑里的纸人都穿着和他相似的衣服。原来从出生起,就有人在用纸人替他挡劫,而父亲每次深夜擦拭的断剑,正是当年母亲为保护他们折断的雷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