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过了两秒才慢慢抬头。
眼神有点发直,嘴角动了半天才挤出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不用……有点累。”
她抬起右手,手指轻轻晃了晃。
能看到指节在微微颤抖:“刚才想记材料清单,笔握不住,写出来的‘活性炭’三个字,‘炭’的火字旁都歪到左边去了。”
小陈蹲下来,视线和她齐平。
这才看清她眼底的红血丝,连眼下都泛着青,像是涂了层淡墨:“这两天熬太狠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才睡了不到两小时吧?”
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声音放得更软:“我把你上次盖的那床薄被铺好了,还开了点空调,26℃,不冷不热。你去躺半小时,哪怕闭目养神也行——地上凉,瓷砖渗寒气,你本来就容易手脚凉,上次做神经手套熬通宵,第二天就感冒了。”
秦翡没动,只是把脸埋回膝盖。
声音闷闷的,像从棉花里透出来:“老周下午发消息,说邻村有个张奶奶,腿不好,每天要走三里地去挑水,现在天凉了,路滑,想多要几十个净水袋。”
“灾区那边,李工又打电话,说临水县还有两个村没覆盖到,村里有十几个孩子拉肚子,家长急得直哭……”
“小宇的手套,他妈妈早上发了视频,说孩子戴着旧手套写字,腕子勒出红印子,作业本上都蹭了墨。”
她顿了顿,喉咙滚了滚,语气越来越低:“都堆在一起,像桌上没归位的螺丝刀,长的短的混着,有的尖有的平,我想理,却不知道该先捡哪一个——上次做集水器的时候,也没这么乱过。”
小陈知道她的脾气——习惯了把事按顺序排好,一件落定再做下一件,连零件都要按尺寸摆得整整齐齐。
这两天又是赶净水袋样品,又是接灾区的紧急订单,全是突发的急活,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