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刘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指导了。”
米凡上了刘柳的车。车子驶离市区,朝着郊外的方向开去。窗外的灯火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田野和偶尔闪过的树影。刘柳一路都在介绍他的书墅,言语中充满了自豪,仿佛那不是一个住所,而是他学术思想的圣地。
米凡只是偶尔应一声,大多数时候都在闭目沉思。他在思考俄罗斯代表团的反应,思考 “多重宇宙论坛” 的筹备细节,更在思考如何才能彻底打破刘柳心中的壁垒,让他真正实现 “自我革命”。
他知道,今晚的书墅之行,将是关键的一步。而那一步,注定伴随着毁灭与重生。
二、书墅的灰烬与自我的涅盘
刘柳的书墅比米凡想象的还要偏僻。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才在一个小山丘下停下。眼前的建筑确实称得上豪华,欧式风格的白色外墙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四周环绕着高高的围墙,像一个独立的王国。围墙外是茂密的树林,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连虫鸣都显得格外稀疏。
“这里绝对安静,” 刘柳下车打开大门,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得,“除了我,方圆五公里内没有任何居民。我把这里叫做‘思想的孤岛’。”
米凡走进院子,环顾四周。院子打理得很整洁,却没有任何花草,只有几棵修剪得方方正正的松树,透着一股刻板的严谨,和刘柳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书墅内部的装修却极尽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昂贵的油画(虽然米凡一眼就看出那是高仿品),家具都是知名品牌。但米凡的目光很快就被遍布各个房间的书架吸引了 —— 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书架,上面塞满了书籍,一眼望去,全是物理学、数学、宇宙学等领域的专着和期刊,没有一本文学作品,甚至连一本传记都没有。
小主,
“我的藏书怎么样?” 刘柳跟在米凡身后,像个等待老师评价的学生,“这里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期刊和专着,很多都是孤本。”
米凡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量子场论进阶》,翻开几页,又放了回去。“很全,也很专业。”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书里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刘柳愣了一下:“缺少了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权威着作是我没有收藏的?”
“是‘人’的气息。” 米凡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没有文学,没有艺术,没有历史,甚至没有关于‘人’本身的思考。你的书里只有公式、定理、数据,却没有情感、直觉、顿悟。这就是为什么你理论扎实,却总是无法突破的原因 —— 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只会运算的机器,而忘记了科学的本质,是探索‘人’与宇宙的关系。”
刘柳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像被人戳中了痛处。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确实从来没觉得文学艺术有什么用,在他看来,那些都是浪费时间的 “闲书”,远不如一个精准的公式来得实在。
“我们去看看你的书房吧。” 米凡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朝二楼走去。
刘柳的书房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思想禁区,闲人免进”。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油墨味扑面而来。房间比其他地方简陋得多,只有一个巨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手稿、U 盘和一台高性能电脑。墙上贴满了各种公式推导和图表,密密麻麻,像一张蜘蛛网。
“这里是我的‘核心实验室’,” 刘柳的语气重新变得自豪,“我所有的重要研究,都是在这里完成的。这些手稿,记录了我对中微子质量问题的所有思考。”
米凡仔细地翻看着手稿,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手稿的推导过程确实严谨,引用的文献也都是最新的,但始终跳不出传统理论的框架,就像在一个固定的圆圈里打转,永远无法触及最核心的奥秘。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最后落在书桌后面的一个通风口上。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假装整理通风口的格栅,手指快速地在里面放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 —— 那是他自制的定时打火机,体积只有火柴盒大小,却足以点燃周围的纸张。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你的思路太受限于现有理论了,” 他指着手稿上的一处推导,“这里,你假设中微子的运动轨迹是线性的,但如果它的轨迹是‘折叠’的呢?就像一张纸被对折,两点之间的距离可以瞬间缩短。”
刘柳顺着米凡指的方向看去,陷入了沉思。米凡趁机又说:“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换个环境或许能有新的思路。”
刘柳犹豫了一下,但米凡的话确实让他产生了兴趣,便点了点头:“好,我经常在傍晚的时候沿着山丘散步,确实能想通一些白天想不明白的问题。”
两人走出书墅,沿着小山丘慢慢往上走。夜晚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柳走得很有规律,大约每走一百步,就会停下来抽一口烟。烟雾在月光中升腾,很快就被风吹散。
米凡不抽烟,每当刘柳抽烟时,他都会下意识地用手扇开飘到眼前的烟雾。“你抽烟的频率很固定。” 他忽然说。
刘柳笑了笑:“习惯了,就像钟摆一样。我觉得这样有助于思考,能让大脑保持一种稳定的节奏。”
“抽烟真的能提高思考质量吗?” 米凡的语气带着一丝怀疑。
“多少有点吧,” 刘柳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很多伟大的科学家都抽烟,爱因斯坦、玻尔……”
“我看男人抽烟,大多是因为内心的脆弱。” 米凡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逃避那些无法解决的困惑和压力。”
刘柳的动作僵住了,手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或许…… 你说得有道理”
米凡继续往前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当然有道理。抽烟能‘帮助’思考,确实有物理基础,但那不是因为尼古丁,而是因为吸烟者在吞吐烟雾时,无意中模拟了‘物质核最内部的运动规律’—— 一种螺旋式的收缩与扩张。但你连这个都没搞懂,只是盲目地模仿,反而让烟雾堵塞了你的感知通道。”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刘柳:“你二楼书房里的那些手稿和电脑,对你来说,就像吸烟者手中的烟,对吧?你以为它们是你思想的延伸,其实它们只是你的负担。那么多手稿,耗费了你那么多时间,却没有任何成果,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