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熄了火。
地面裂开,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账本残页,每一页都写着“刘”字后缀账户,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陈三槐坐在地上,右眼还在流,左眼看得清楚——那些账本正在慢慢变淡,像是被什么东西从系统里删除。
他低头看手。
掌心空空,什么都没拿到。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现实中的城隍庙,杨石头蹲在墙角,手里抱着夜壶,壶嘴里刚倒出最后一滴水。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嘟囔:“这可是我攒了三个月的‘驱邪圣水’,你说浇就浇了。”
风吹过庙门,带起一片纸灰。
同一时刻,阴司某处书房内,陆离站在生死簿前,手指抚过其中一页。
那页纸上,“铸币祖师”四个字正一点点褪色,最终变成空白。
他合上簿子,嘴角抽了抽。
“师父……”他低声说,“你到底选了谁?”
没人回答。
他转身走向窗边,窗外乌云密布,隐约可见一道金色算盘的残影正在消散。
他抬起手,判官笔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流出来,滴在地板上,却没有渗入砖缝,反而凝成一个小字:**悔**。
他又划了一道。
这次写的字是:**怕**。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属走进来,递上一份紧急通报。
“报告大人,数据中心监测到异常数据流,源头指向汉代铸币厂投影区。”
陆离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冷笑:“让他拿走吧。反正真正的算法,从来不在纸上。”
他把文件揉成团,扔进香炉。
火苗窜起,照亮他半边脸。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不像判官,倒像个丢了作业的学生。
而在投影空间尽头,陈三槐终于站起身。
他拍了拍道袍上的灰,转身看向那座熄灭的熔炉。
“太爷爷。”他开口,“钥匙用了,门也开了。接下来的事,我得自己走了。”
他牵过纸马,翻身上背。
纸马没有立刻动,而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有月光,也有火光。
陈三槐握紧哭丧棒,低声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