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随身教师

这场诡异的“课外辅导”,在极大地拓宽了他们魔法知识视野的同时,竟也附赠了一门谁也没报名、但效果卓着的“高级骂战进修课程”。霍格沃茨的某个角落,知识以一种混合着屈辱、愤怒和毒液的方式,悄然流动着。

格温尼维尔起初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某个下午,她与斯内普恰好穿过城堡的中庭,意外撞见了一场堪称“语言艺术围猎”的冲突现场。

那几个拉文克劳学生原本带着几分书呆子的优越感,试图嘲讽哈利等人“突然异常”的魔药成绩。但他们甚至没能说完第一句完整的质疑,就被一股冰冷、密集、配合无间的言语洪流彻底淹没了。

德拉科率先踏前一步,仅仅是这个动作就带着无形的压迫。他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压得又低又缓,每个词都像裹着冰碴:“我假设——拉文克劳的级长没有教过你们,在公开场合散布毫无根据的猜测,等同于自取其辱?”他的视线扫过对方胸前的徽章,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布雷斯就从他身侧滑步上前,姿态优雅得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他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微笑,接话道:“或者,这只是你们的一种集体娱乐方式?通过展示智力上的贫瘠来取悦大众?如果是这样,那么恭喜,你们成功了。”

潘西没有移动,但她“啪”地一声合拢手中的黑檀木扇子,那清脆的声响像一声警告。她扬起下巴,声音锐利如刀:“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吗?上个星期,你们中的一位在魔药课上,可是连混淆草和喷嚏草都没能分清楚。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来质疑能完美处理瞌睡豆汁液的人?”她的目光精准地盯在其中一个拉文克劳脸上,让对方瞬间脸色煞白。

哈利没有像他们那样使用贵族的腔调,但他往前站定的姿态带着一种经历过真实战斗的沉静压迫感。他双手插在袍子口袋里,语气平淡,却字字砸在实处:“如果对我们的成绩有疑问,欢迎随时去找斯内普教授核实。我相信他会非常‘乐意’和你们深入…探讨一下何为证据。”他故意加重了“乐意”一词,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地想起地窖里那位蝙蝠般的身影。

赫敏在他们构筑的冰冷气压中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是最精准的审判锤:“根据我的统计,本学期至今,我们小组提交的十一篇魔药论文中,有九篇获得了‘O’,两篇是‘E’。而你们,”她目光扫过对方几人,“平均成绩仅在‘A’到‘E’之间徘徊。需要我现场为你们演示一遍数据差异的显着性检验吗?还是你们已经意识到了这种质疑本身的…荒谬性?”

西奥多始终靠在廊柱上,仿佛置身事外,却在最寂静的时刻漠然补上一句,声音轻得像尘埃落下,却清晰无比:“无能不是过错,但拿出来炫耀,就很难看了。”

罗恩和纳威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罗恩咧着嘴,笑嘻嘻地给了最后一击:“哥们儿,说真的,你们现在看起来就像被一群暴躁的护树罗锅围攻了似的——既狼狈,又有点可怜。”

纳威则抱着一盆米布米宝,非常实诚地小声补充:“而、而且你们的脸色…比斯内普教授批到巨怪答案时还要难看…”

他们一人一句,衔接得天衣无缝,语速平稳却不容打断,形成了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心理压迫。那不是争吵,那是一场单方面的、优雅而残酷的言语碾压。拉文克劳的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脸色由红转白再到铁青,嘴唇哆嗦着,却连一个反驳的音节都挤不出来,最终在一片死寂的羞愤中仓皇溃逃。

廊柱的阴影下,格温尼维尔缓缓挑高一边眉毛,转向身旁如同融入黑暗的斯内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和调侃:“教授,坦白说吧——你是不是私下给他们开了个‘高级阴阳怪气与心理施压’速成班?这步步紧逼、抽干氧气般的节奏,这精准戳人痛处还顺便撒把盐的风格…他们简直…”她顿了顿,找到一个最准确的形容,“越来越像你了。”

斯内普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深邃的黑眸从那群“罪魁祸首”身上缓缓扫过,目光在德拉科傲慢抬起的下巴、布雷拉斯懒散却锐利的微笑、以及潘西那把仿佛能当作凶器的扇子上停留了片刻。他甚至瞥见了哈利·波特身上那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静的威慑力。

小主,

他那薄薄的嘴唇终于动了动,丝滑低沉的声音如同地窖里萦绕的冷雾:“我假设,任何一种令人不快的特质,一旦具备了足够的…感染力,就会呈现出这种灾难性的群体效应。”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格温尼维尔脸上,里面翻滚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对这群小巨怪居然学会了他最糟(或者说最佳?)本领的嫌弃,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以及近乎扭曲的认可。

“或许,”他几乎微不可闻地低语,仿佛在对自己说,“霍格沃茨的防御水平,终于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提升了。”

就在这时,德拉科敏锐地捕捉到了廊柱阴影下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布雷斯,几人纷纷转头望去。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仿佛刚才那股凌厉气势瞬间消散了几分。

而德拉科则像只刚刚赢得决斗的胜利孔雀,优雅地转过身,朝着斯内普和格温尼维尔的方向扬起下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教授,首席,”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炫耀,“想必您二位已经欣赏到我们刚才那……微不足道的配合了?”

格温尼维尔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摇了摇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她的目光扫过这群气质悄然蜕变的学生,语气带着玩味的赞赏,“尤其是这冰冷精准、令人窒息的攻击节奏——确实越来越有你们院长的风范了。”

哈利笑了笑,带着几分坦诚和无奈补充道:“其实这得多亏了里德尔先生的‘悉心教导’。那本日记总是不遗余力、变着花样地嫌弃我们的智商,听久了……好像自然而然就学会怎么反击了。”

斯内普闻言,缓缓挑起一道眉毛,黑袍下的身躯散发出一种混合着嫌弃和微妙兴味的气息。他低沉的声音滑过空气,带着他特有的讽刺:“有趣的观点。或许等到黑魔王真正回归的那一天,你们可以尝试用这门新掌握的‘艺术’去攻击他。我很乐意观摩一下,是你们的群体围攻更胜一筹,还是他的……传统艺能更为致命。”

潘西“啪”地一声打开扇子,掩唇轻笑,声音甜腻却带着锋芒:“哎呀,教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您和首席可得站在我们前排。毕竟,论起语言攻击的威力,霍格沃茨上下可是有目共睹——您二位才是真正无人能及的巅峰。”

她的话让周围几人默契地点头,目光在斯内普和格温尼维尔之间来回移动,仿佛在审视两座无法逾越的毒舌高峰。

格温尼维尔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转向斯内普,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说真的,西弗勒斯,我觉得相比之下……我还挺温柔体贴的?”

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嗤,黑袍微动,他侧过头,用一种近乎审视的、慢条斯理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终才拖长了腔调,吐出那个意味深长的单音节:

“你——?”

这一个词,被他念得千回百转,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讽刺和一种“你心里没点数吗”的致命质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这个反应而凝固了,德拉科努力憋着笑,潘西的扇子摇得更快了,连哈利都忍不住别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

德拉科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他拖着长腔,语气夸张地开口:“首席,您是不是对‘温柔’这个词有什么独特的误解?还记得我一年级时,只是混淆了瞌睡豆和缩皱无花果的切片厚度,您当时是怎么说的?”他模仿着格温尼维尔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马尔福先生,如果你的观察力再如此感人,我不介意将你的眼睛永久浸泡在清醒剂里,或许那样能让你看得更清楚些。’”

潘西立刻用扇子指着自己接上:“还有我!我问您如何让眉毛长得更浓密一点,您当时看了一眼,非常‘温柔’地建议:‘帕金森小姐,或许你可以考虑直接移植两条海格养的公炸尾螺的触须,那效果一定…令人印象深刻。’”

就连平时沉默的西奥多也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您上次评价我那篇关于月长石稳定性的论文——‘诺特先生,这篇东西的学术价值,约等于一只花园地精对着月亮嚎叫。’”

布雷斯抱着手臂,笑嘻嘻地总结:“说真的,首席,您和斯内普教授的区别在于——教授是直接把毒液喷你脸上,而您是微笑着把毒液掺进蜂蜜茶里,让人喝完才发觉不对劲。”

哈利也忍不住小声加入:“而且您上次说罗恩的魔药像‘巨怪洗澡后的泡澡水’……”

罗恩在一旁红着脸猛点头。

格温尼维尔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证”,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无辜逐渐变为若有所思,看向斯内普:“好吧,经他们这么一提醒…我可能确实受到了某种不良影响。”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胜利的弧度,低沉地回应:“终于意识到环境对个人品性的腐蚀性了?可喜可贺。”

小主,

“那也得赖您,教授,”格温尼维尔轻笑出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的推诿,“毕竟,我可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学徒。这叫上行下效,不是吗?”

斯内普深沉的目光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掂量这句胆大包天的指控。

最终,微笑的弧度再次出现在他嘴角,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吟诵的滑腻语调说道:“如此说来,我是否该为培养出了一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得意门生’,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他将“欣慰”一词念得格外意味深长,仿佛这个词本身都沾染上了毒液。

格温尼维尔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她优雅地行了一个略显夸张的礼:“感谢您的认可,教授。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不辜负您的…‘悉心栽培’。”

“厚颜无耻。”斯内普低沉地评价道,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谴责,反而更像是一种默认的纵容。

“幼稚。”格温尼维尔毫不犹豫地回敬,嘴角噙着毫不退让的笑意,仿佛在说“彼此彼此”。

斯内普的黑袍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对这场幼稚的词汇交换感到无语,又或许是觉得再纠缠下去有失身份。

他最终只是用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扫了众人一眼,丢下一句:“如果你们已经把有限的精力从这种无意义的言语交锋中宣泄完毕,或许可以考虑将其投入到更有价值的事情上,比如…预习明天魔药课的内容。”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黑袍在他身后划出一道果断的弧线。

格温尼维尔对着他的背影,语气轻快地追加了一句:“比如思考如何更‘温柔’地评价学生的论文?”

斯内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只是更快地融入了走廊的阴影之中。

德拉科望着两人这熟悉的互动模式,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布雷斯,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压低声音道:“说真的,你们不觉得…首席和教授越来越好磕了吗?这种互相嫌弃又莫名和谐的相处方式…”

潘西用扇子半掩着脸,眼睛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轻声笑道:“纵容——这才是最关键的词,亲爱的德拉科。你几时见过斯内普教授对谁这种程度的…嗯,‘顶撞’…表现出如此清晰的容忍度?甚至可以说是默许。”

布雷斯赞同地点头,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没错,换作是其他人,哪怕只是模仿首席十分之一的语气,现在恐怕已经在医疗翼陪着庞弗雷女士喝提神剂了。”

西奥多抱着手臂,难得地加入了八卦,言简意赅地评价:“特例。”

就连哈利和罗恩,虽然对“磕糖”这个词感到些许别扭,也不得不暗自承认,斯内普对格温尼维尔的态度确实堪称霍格沃茨未解之谜之一,宽容得近乎诡异。

赫敏则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仿佛在脑中更新着关于“霍格沃茨人际关系复杂程度”的数据库。

“看来,”格温尼维尔转过身,面对着一群眼睛发亮、疯狂“磕糖”的学生,故意板起脸,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你们的作业量还是太少了,才有这么多闲心关注教授的……私人互动。”

“首席,你这是恼羞成怒!”德拉科立刻抗议,但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哦?是吗?”格温尼维尔微微挑眉,那神态像极了某人,“那或许你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