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阴暗面

格温尼维尔不着痕迹地摩挲着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相触时的那份冰凉与战栗。她的目光扫过斯内普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此刻正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又在细微地颤抖。

她突然上前,不容拒绝地握住那只紧攥的拳头。斯内普下意识要挣脱,却被她更用力地按住。指尖强硬地撬开他紧握的指节,将一小瓶泛着莹绿光芒的薄荷水塞进他掌心。

"早点休息。"她的声音褪去所有锋芒,带着不容置疑的柔和,那双眼里流露出他看不懂的感情"别熬夜,也别太担心。"指尖在他泛白的指节上轻轻一点,留下些许暖意。

斯内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黑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刚要开口,却被格温尼维尔打断。

"我可是要当您一辈子学徒的人。"她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翡翠绿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会一直缠着您,直到您烦得受不了为止。"手指轻轻拂过他掌心那些陈年的魔药灼痕,"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壁炉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药柜上,交叠的身影在那些装着毒液的玻璃瓶间微微晃动。

斯内普的手终于不再颤抖,薄荷水的冰凉透过玻璃瓶渗入他灼热的掌心。

"...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却收拢手指握住了那瓶薄荷水。黑袍一甩转身走向实验台,但脚步明显放缓了几分。

"晚安...教授。"她完美地行了个屈膝礼,银绿色的院袍在门边划出优雅的弧线。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你今天太冲动了!他万一察觉怎么办?!〕影鳞在她意识海中尖叫。

格温尼维尔快步穿过地窖走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发烫的血契。〔他不会发现,〕她在意识海中冷笑,〔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十一岁的疯丫头。一个迷恋黑魔法、不知天高地厚的莱斯特兰奇。〕

〔可你不是小孩子。〕

石墙上的火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格温尼维尔突然停下脚步,翡翠绿的眸子在黑暗中泛起血色。〔他认为我是!〕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不管我说过多少次,他永远下意识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孩子。〕

她猛地转身望向地窖方向,声音在意识海里撕裂:〔我早就不需要他挡在我身前了!我能玩弄黑魔王于股掌——我能成为他的铠甲,他的利刃,他唯一的...〕

〔冷静点!〕影鳞急切地打断,〔你的血契在发光!〕

格温尼维尔低头看着左腕,那些蓝色的纹路正发出危险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我会让他真正看见我——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一个能与他并肩站在黑暗中的女人。〕

格温尼维尔摩挲着血契,思绪飘回最初的起点。

十一岁的格温尼维尔对周遭的一切都抱持着漠然,唯独对力量格外渴望,在她眼中,霍格沃茨的喧嚣不过是一场无趣的闹剧——纯血至上的论调迂腐得令人发笑,马尔福之流幼稚得肤浅可笑,格兰芬多的莽撞行径更是愚不可及。

分院仪式上,她的目光掠过教师席,猝然定格在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男人身上。油腻的黑发垂落肩头,苍白的脸庞如同浸过月光的的大理石,鹰钩鼻投下刀锋般的阴影,深邃的黑眸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他一身黑袍坐在绚烂的教师席中,像把自己封存在琥珀里的远古生物,与整个礼堂的喧嚣形成诡异的割裂。

他有做自己的孤勇,有特立独行的资本。他刻薄、厌蠢,不屑于掩饰对世界的疏离。她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剖析他——像解剖一只珍稀而危险的魔法生物,一层层剥开那些沉默与尖锐之下的真相。发现他们有着相似却截然不同的童年——她的童年终结在伏地魔杀死父亲、逼疯母亲的那个血月之夜;他的童年葬送在父亲破产、被迫搬入蜘蛛尾巷的雨天。但不同的是:他像阴沟里的野草般独自挣扎到十一岁,带着足以羞辱七年级学生的知识踏入霍格沃茨。

别人畏惧他阴冷的眼神,她却着迷于那背后的锋芒;别人躲避他刻薄的讽刺,她却从中品味出智慧的闪光。

当得知他爱着一个逝去的灵魂时,这份共情达到巅峰。她爱着他,而他爱着死去的她——两个灵魂在午夜时分承受着同样的求而不得。他的爱掺杂愧疚与执念,她的爱充满疯狂与占有。

莱斯特兰奇的血脉里或许本就流淌着偏执的毒液。在窥见他所有最不堪的阴暗面后,她反而更癫狂地选择沉沦——如同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最灼人的烈焰。

她舍弃不了他刻薄言辞下隐藏的温柔,那些裹着毒刺的关怀比蜜糖更令她沉醉;舍弃不了他偶尔勾起的嘴角,如同阴霾中乍现的星光般珍贵;舍弃不了他默不作声的纵容,更舍弃不了那份顽强的坚韧和敢于行走于黑暗的勇气。

更致命的是,她为他的黑暗面疯狂着迷——那双黑眸中偶尔迸发的暴戾与偏执,比最浓烈的迷情剂更让她战栗。当别人因他的阴冷而退缩时,她却想撕开那层黑袍,亲吻下面每一道陈年的伤疤。

〔真是无可救药,〕影鳞在她意识海中叹息,〔你居然爱上他灵魂里最扭曲的部分。〕

格温尼维尔抚摸着发烫的血契,唇角勾起病态的弧度:〔你不懂...正是那些伤痕让他完整。〕她的指尖划过自己左腕的纹路,〔就像这些血契的疼痛,提醒着我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