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清晨推开阳台门时,露水正顺着防腐木花架的纹路往下淌。
第三层最右边的玉露抽出了新叶,嫩得像裹着一层蜜,阳光落在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是你蹲在阳台拼花架那天,手指被钉子划破时,盯着看了好久的那盆。
你买花架回来的那个周末,天阴得像要下雨。
纸箱拆开时,零件散落一地,说明书被你揉得皱巴巴的,边角卷成了波浪。
“这点活儿,可难不倒我!”
你拍着胸脯说,结果蹲在地板上研究了半小时,把横板装成了竖板,螺丝拧得太用力,差点崩到眼睛。
我蹲在旁边捡掉落的木梢,看见你左手食指渗出血珠,红得像落在木头上的朱砂。
你却往裤子上蹭了蹭:
“没事,小口子。”
电钻“嗡嗡”转着的时候,我数着你额角的汗滴。
第一滴落在说明书的“步骤三”上,晕开了“注意防滑”四个字;
第二滴砸在未组装的花架腿上,顺着木纹滑下去,像一条细长的河。
你突然停下来,举着一块木板问:
“这样是不是太挤了?你不是说要种满十二盆多肉吗?”
“挤点才热闹。”
我往你嘴里塞了颗草莓糖,甜味在空气里漫开时,你突然“嘶”了一声——指尖的血珠滴在木板上,洇出个小小的红点。
我慌忙去拿创可贴,你却抓住我的手,把那颗快化完的糖渣喂进我嘴里:
“你看,血是红的,糖是甜的,配在一起像不像……像不像我们现在的日子?”
我望着那堆散落的零件,木梢的毛刺勾住了裙摆,指尖一碰,突然就想起以前出租屋的窗台。
那时候的阳光,总被对面的楼挡着,窗台窄得只能并排摆三个酸奶盒。
你把喝完的盒底剪平,用锥子扎出排水的小孔,每个盒子里都插着片多肉叶片,是你从小区的花坛里捡的,边缘都有些枯了。
你却宝贝似的用湿纸巾裹着,说“这叫叶插,能长出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