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把煮得最糯的山药,压进我碗底,说“这个养人”;
想起火锅快见底时,你捞起最后一颗鱼丸,往我这边送,指尖被溅起的热汤烫得缩了缩,却还是笑着说“快吃,凉了就不鲜了”。
原来,那些说不出口的在乎,从不用刻意宣之于口。
它是粥熬到绵密时,先盛给你的那一碗;是菜炒得香时,往你碗里多添的那一筷;是日子过得再寻常,也想把最熨帖的那部分,悄悄留给他的心意。
就像老辈人总说“吃饭见人心”,一粥一饭里藏着的,从来都是最实在的温柔,比任何情话都来得绵长。
前几天整理书架,我翻出你送我的第一本书,扉页上写着:
“愿我们都能在烟火里,找到诗意”。
当时我还笑你酸,现在却懂了你的意思。
你会在煮火锅时放一把枸杞,说“养生,也要有仪式感”;
会把吃完的锅底留着,说“明天煮面条肯定香”;
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和一锅热汤,说“锅里的萝卜煮透了,比肉还好吃”。
记得有次,我们吵了架,谁也不理谁。
到了饭点,你默默走进厨房,没多久就端出两副碗筷和一锅清汤火锅。
锅里只有青菜和豆腐,你却往我碗里夹了一块最大的豆腐:
“豆腐,得煮得久才入味,就像有些事,得慢慢想才明白。”
我看着你低头喝汤的样子,突然想起梁实秋说的“美食者不必是饕餮客”,真正的好胃口,是愿意陪一个人吃一辈子的饭,哪怕有时菜是凉的,汤是淡的。
现在锅里的汤又开了,我学着你的样子,先下了一把你爱吃的宽粉,又把刚买的鲜笋切得细细的。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锅里,粉白的笋片在汤里轻轻晃,很像我们刚在一起时,你给我讲的那些关于故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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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冬天,炭火炉子总在堂屋正中烧得通红。长辈们围炉坐定,先把削了皮的红薯,埋进炉边的热灰里,等炭火舔得灰堆发烫,就用火钳扒开,金黄的薯肉,冒着甜丝丝的白汽。
最小的娃早等得踮脚,长辈便挑个流油的递过去,烫得孩子两手倒腾着接,却还是急着咬一口——
绵密的瓤子在舌尖化开时,长辈总笑着拍他后背:‘慢点吃,这甜不光在嘴里,暖得能渗到心里头呢。’”
炭火噼啪跳着,把每个人的脸映得红扑扑的。
红薯皮上沾着的细灰,被孩子蹭到鼻尖,像一只小花猫。
长辈们看着,自己手里的半块红薯凉了也不觉得,只把炉边新埋的又往热处推了推——
仿佛那捧在手里的甜,分出去的比留在自己嘴里的,更让人心里熨帖。
写到这里,我突然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你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扬了扬:
“给,刚路过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虾滑”。
我回头看你,你正弯腰换鞋,阳光在你发梢跳着碎金似的光芒。
你说:
“愣着干嘛,赶紧把虾滑下了啊,我特意让老板多捶了十分钟,保证Q弹。”
我把信纸折起来,塞进你那本讲饮食文化的书里。你已经系上围裙站在灶台前,正往锅里下虾滑,白色的丸子在红汤里浮浮沉沉,像一颗颗会跳的心。
你回头冲我笑,“快过来吃,第一碗给你”。
原来所谓的爱,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有人愿意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把最好的都留给你,把烟火气过成诗,把岁月熬成糖。
就像这锅永远沸腾的火锅,汤会凉,菜会吃完,但只要有人愿意为你添柴加火,日子就永远热气腾腾。
窗外的月光正好,锅里的汤又开了。
我想,最好的时光,大概就是这样——
有人陪你吃遍四季,有人懂你碗里的咸淡,有人把你的喜好,当成自己的习惯。
此致
敬我们永不冷却的火锅,和永远温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