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封 握寿司的指纹

“傻姑娘,做饭哪有必须怎样的规矩?我外婆做寿司,有时醋放多了,就多捏一把糖;米硬了,就多焖会儿。她说‘食物得顺着性子来,人也一样’。”

你拉我坐在地板上,从冰箱里翻出火腿和黄瓜,“来,咱们不卷了,做手捏的。”

你的手指修长,捏起米饭时,拇指轻轻碾着米粒,原本松散的米,居然慢慢聚在一起,像被施了魔法。

你捏了个小小的三角,放上半片火腿,递到我嘴边:

“尝尝?这叫‘随性款’,比店里的有灵气。”

我咬了一口,米醋的酸混着火腿的咸,米粒确实硬,可在舌尖慢慢嚼着,竟尝出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

你见我眼睛亮了,又捏了个圆的,放上我爱吃的芒果:

小主,

“你看,不用竹帘也能成,就像走路,不一定非要走直线。”

那天傍晚的厨房,地板成了我们的工作台。

你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牛皮纸铺在地上,说是“创作垫板”,然后盘腿坐下,抓过装樱花粉的小罐子,往手心的米饭上轻轻一撒。

粉白的碎屑,落在蓝白相间的米粒上,像谁把春天的花瓣碾成了末。

你捏着米饭来回团揉,指缝漏下的樱花粉,落在纸上,像撒了一把碎雪。

“看好了,”你举起手里那个棱角模糊的星星,粉白的“星芒”歪歪扭扭地支棱着,“这叫‘银河寿司’,宇宙的边边角角本来就不规整。”

我学着你的样子抓了把米,可指尖刚一用力,米粒就顺着指缝溜走,在纸上摊成一滩,樱花粉混在里面,像一幅被雨打湿的画。

“你看你看,又散了。”我气鼓鼓地戳着那些不听话的米,“它们肯定跟我有仇。”

你凑过来看了看,突然笑出声:

“这哪是散了,这是‘流心款’。”

你用指尖蘸了点米醋,往摊开的米饭中间一点,“你瞧,像不像星星融化时淌出的光?比我那硬邦邦的星星,灵动多了。”

“就你会说。”我嘴上嗔怪,手却不自觉地学着往“流心”里塞了一块蟹肉碎。

正闹着,裤脚忽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

低头一看,煤球不知什么时候从阳台钻了进来,尾巴摇得像一朵盛开的蒲公英,鼻子正对着地上的米粒嗅来嗅去。

“小馋鬼,这也想吃?”

你捏起一粒没沾樱花粉的米,递到它嘴边。

煤球歪着头看了看,突然伸出粉红的舌头一卷,米粒就进了嘴,吧唧两下咽了,还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你,像在讨赏。

“哟,还挺会吃。”

你又捡了一粒带樱花粉的喂它。

它照样卷进嘴里,尾巴扫得我们脚踝痒痒的,像有一根羽毛在轻轻挠。

“你看它,”我笑着按住煤球的脑袋,“比我还会捧场。”

“那是,”你往我手里塞了一块海苔碎,“咱们煤球也是‘创意寿司品鉴官’。来,给品鉴官尝尝你的‘流心款’。”

我刚把捏散的米饭往煤球面前推了推,它就伸爪子扒拉起来,结果把米粒扫得更远,有的还弹到了你的裤腿上。

“你看,你干的好事。”

你捏着裤脚上的米粒,往我手心里放,指尖的温度混着米香传过来,“现在好了,‘银河’炸了,星星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我被你逗得直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的沮丧早被这满地的米粒和笑声泡软了。

煤球还在追着一粒滚到橱柜底的米转圈,尾巴“啪嗒啪嗒”地拍着地板,像在为我们的“创作”打节拍。

后来,你把我们的“作品”摆在盘子里,有的歪成月牙,有的鼓成小山,樱花粉不均匀地撒着,像谁不小心碰翻了胭脂盒。你还找出那瓶舍不得喝的清酒,倒在两个小茶杯里,碰杯时“叮”的一声,清脆得像冰块撞在玻璃上。

“敬咱们的‘落樱寿司’,”你眼里的光比酒杯还亮,“敬不完美的好时光。”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一张纸条,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