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公用电话亭里站了足足半个小时,先后给省轻工厅的李处、市百货大楼的孙科长,还有县公安局的李所长都打了电话。
每一通电话,他都说得不多,但句句都踩在点上。
挂了最后一通电话,他看了眼手表。
上午九点半。
够了。
该收网了。
张耀骑着车回到厂里,刚进门,赵铁军就迎了上来。
“厂长,人我都叫齐了,就等您发话了。”
“走,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乌泱泱坐着七八个女工,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里全是好奇和兴奋。
为首的是车间主任刘大姐,五十多岁,穿着干净的工服,一头短发烫得精神十足,那嗓门大得能在车间噪音里压过机器声。
她一见张耀进来,立马一拍巴掌站了起来,嗓门震得茶杯盖子嗡嗡响:“厂长,听说您找我们有大事?是不是要去砸场子?这活儿我熟!”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大姐也跟着起哄:“对!砸他个稀巴烂!我早就看永发厂那帮孙子不顺眼了!”
“厂长,您就下令吧,让我们干啥?”刘大姐拍着胸脯,一脸豁出去的架势,“只要是为了咱们厂,上刀山下火海,我刘翠花眉头都不皱一下!”
张耀抬手往下压了压,满屋子的叽叽喳喳瞬间安静下来。他扫视一圈,看着这些精神头十足的女工,缓缓开口。
“今天,不砸场子。”
众人一愣,脸上都有些失望。
“今天,我带你们去永发厂,给赵富贵送份‘大礼’。”
“送礼?”有人没反应过来。
“对,送礼。”张耀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昨天他们不是来咱们厂门口演戏吗?今天,咱们就去他们厂门口,帮他们厂的工人‘讨个说法’。”
刘大姐眼睛“噌”地一下亮了,一拍大腿:“我懂了!厂长,您是说——”
“没错。”张耀把昨天那份假合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赵富贵污蔑我们欠他钱,那咱们就去他家门口问问,他永发厂,这些年到底欠了多少工人的血汗钱!”
会议室里瞬间炸了锅,兴奋的议论声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