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平看了独眼龙等人一眼,对亲卫道,“带他们去驿馆,好生招待。”
等独眼龙他们走了,陈平才低声道:“主公,出事了。广陵王赵毅派了个使者来,说是要跟您谈‘合作’,人已经在驿馆住了三天,态度倨傲得很。”
“合作?”徐凤年挑眉,“他能有什么合作跟我谈?”
“说是想跟北椋‘共分’西域商路,还提到了……黑石山的铁矿。”陈平的语气有些凝重,“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想试探我们的底细。”
徐凤年冷笑。赵毅这是趁他不在襄樊,想搞点小动作。
“还有,叶先生从西域传回消息,说楼兰商会那边有点动摇,广陵王也派了人去拉拢,许了不少好处。”
“意料之中。”徐凤年道,“赵毅见我们跟西域搭上了线,肯定坐不住。走,去见见那位使者。”
驿馆的正厅里,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身后站着两个精悍的护卫,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此人正是广陵王的使者,名叫王修,是赵毅的心腹谋士。
见徐凤年进来,王修只是抬了抬眼皮,连屁股都没抬,淡淡道:“北椋世子,可算舍得露面了。”
徐凤年没理他的挑衅,在他对面坐下,青鸟站在身后,眼神冰冷。
“王使者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徐凤年拿起茶杯,却没喝。
“我家主公说了,西域商路,不能让北椋一家独吞。”王修放下茶杯,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毕竟襄樊离广陵近,离北椋远,真要打起仗来,北椋未必护得住这里。不如我们两家合作,利润三七分,我们七,你们三,算是给北椋面子了。”
“若是我不答应呢?”徐凤年笑了。
王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答应?世子怕是没搞清楚状况。我家主公已在边境集结了五万大军,随时可以南下。襄樊这点兵力,够不够填牙缝的?”
“五万大军?”徐凤年挑眉,“赵毅倒是舍得下本钱。只是不知道,这五万大军里,有多少是能打的?”
王修脸色一沉:“世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这人向来不喝酒。”徐凤年站起身,“合作的事,不必再谈。回去告诉赵毅,襄樊是北椋的地界,轮不到他指手画脚。至于他的五万大军,随时欢迎来试试——只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广陵的脸面。”
“你!”王修没想到徐凤年如此强硬,气得说不出话来。
“送客。”徐凤年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王修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徐凤年,你会后悔的!”
回到听雪轩,陈平已在等他。
“主公,就这么把他打发走了?”
“不然留着过年?”徐凤年道,“赵毅派他来,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先动手,他好有借口出兵。我们偏不上当。”
“可他说的五万大军,恐怕是真的。”陈平道,“我让人查了,广陵边境确实调动频繁,粮草也在往南运。”
“我知道。”徐凤年走到地图前,指着广陵和襄樊的边境线,“赵毅想打,但他也怕。他怕我们跟南楚联手,怕北椋的铁骑南下,所以才先派使者来试探。”
“那我们该怎么办?”
“加固城防,多派斥候,密切关注广陵的动向。”徐凤年道,“另外,你亲自去一趟西域,告诉楼兰商会,只要他们跟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商路安全,利润再让一成。”
“一成?”陈平有些惊讶,“这样我们就没多少赚头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徐凤年道,“西域的战马和药材,比眼前的利润重要。只要能稳住楼兰,广陵就孤掌难鸣。”
“属下明白。”
“还有,柳树屯的事,一定要查清楚。”徐凤年想起那些跪在地上的汉子,“若是真有北椋士兵祸害百姓,绝不姑息。”
“属下这就去安排。”
陈平走后,徐凤年独自坐在灯下,拿出那块鹅卵石。烛光下,两个小人的轮廓清晰了些,他用指尖轻轻描着,忽然想起徐龙象小时候,总爱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声音奶声奶气的。
“玄冰玉……”他喃喃自语。蛮族禁地,谈何容易?
正想着,青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主公,北椋来的,是徐将军的亲笔。”
徐凤年拆开一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信上写着,京城传来消息,皇帝病重,太子和二皇子斗得越来越凶,都想拉拢北椋,徐骁夹在中间,处境微妙。更重要的是,钦天监再次提起徐龙象的“凶相”,说他是“祸乱之源”,建议皇帝下旨,将他“永镇龙虎山”。
“这群人,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徐凤年将信捏紧,指节发白。他知道,“永镇龙虎山”听起来好听,实则是想把龙象软禁起来,断了他回北椋的可能。
“殿下,要回信吗?”青鸟问。
“回。”徐凤年深吸一口气,“告诉父王,龙象是我唯一的弟弟,谁也别想动他。钦天监那边,让他多费心。至于京城的浑水,我们不蹚,也别让人把水泼到北椋身上。”
“是。”
青鸟走后,徐凤年走到窗前,望着襄樊城的夜色。远处的黑石山隐隐可见,铁矿的炉火还在燃烧,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广陵的五万大军,京城的暗流,蛮族的禁地,玄冰玉的传说……无数的麻烦像潮水般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没练武,不能像李淳罡那样一剑破万军,也不能像徐骁那样纵横沙场。他能做的,就是用脑子,用身边的人,一步一步地走,一点一点地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