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反了!即刻去拿人——"
"且慢。"探春的指尖在信角捻起片极薄的纸,"我在信里夹了梦音引子。
这东西遇血显形,若有人动过信...父亲且看明儿夜里。"
是夜,我跟着宝玉的意识飘在荣禧堂梁上。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那个总替贾政誊抄文书的方先生,正猫着腰摸向书案。
他袖中露出半截黑布,边角绣着金线锁子甲——和忠义会暗号里的"铁衣"一模一样。
"方先生这是..."探春的声音从屏风后转出来,吓得他踉跄撞翻烛台。
我看见探春执剑的手稳得像山,剑尖挑开他的衣襟,露出心口刺的虎头纹:"贾瑞让你来的?"
方先生喉结动了动,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三姑娘...您怎么知道..."
"他上月来找父亲求差使,我见他靴底沾着南直的红土。"探春的剑尖又往他心口送了寸,"忠义会总坛在南直,你当我查不出来?"
栊翠庵的木鱼声突然急了。
我被拽回玉身时,正听见探春命人将方先生捆去柴房,她的裙角扫过满地烛泪,像只收翅的凤凰。
"阿翠,"妙玉的声音里带着沉疴,"去取《太虚幻境图》。"
阿翠的脚步顿了顿:"师父要布梦音九重阵?"
"再拖下去,梦玉会自己挣破封印。"妙玉掀开佛前锦幛,露出块刻着星图的青石板,"你看这玉纹——"她指尖凝起青光,照得裂痕泛出幽蓝,"它在吸收宝玉的生气。"
阿翠的红绳"啪"地断了。
珊瑚珠滚落在地,她蹲下去捡,发顶的银簪晃得我眼花:"可若梦玉里真有姑娘的意识...封了它,和关人进笼子有什么分别?"
妙玉的袈裟扫过阿翠的肩,像片云覆在小树苗上:"你见过被执念缠死的魂吗?"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它们会啃食宿主的生机,直到把人拖进永夜。"
阿翠的手指抠进掌心,指节泛白:"我画。"
玉身突然发烫。
我被烫得缩成一团,听见宝玉急促的喘息声——他又入梦了。
这回雾里没有顾婉清的残影,只有我立在虚空里,脚下是翻涌的星河流沙。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我问他,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