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心头一震。
她低头看着自己搭在老人手臂上的手——那掌心裂痕早已愈合,可指尖仍残留着旧伤的麻木。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老人慢慢扶稳,又顺手替她拉了拉肩上的旧棉袄。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有个七八岁的男孩从母亲怀里挣脱,跑上前,仰头看着三人,大声问:“姐姐,你们真的是打败断魂令的人吗?”
沈清璃蹲下身,平视着他:“谁告诉你的?”
“爹说的!他还说,那个拿长锏的爷爷,一个人打倒了六个黑衣人!”
故人站在原地,听见这话,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终究没笑出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镇渊长锏,血迹干涸在铜环上,像一道陈旧的刻痕。
他默默将锏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按了按右臂伤口。那里已经不再渗血,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根针在肋下轻戳。
叶凌霄看着眼前这些人,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曾独自走过三次这条山路,每一次都是沉默进出,无人相迎,也无人等候。那时他以为,修行之人,本就该如孤鹰掠空,不留痕迹。
可如今,脚下这条路,竟被无数双眼睛照亮。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说。
这句话落下,人群仍未散去,但不再有人下跪。他们静静站着,或点头,或含笑,或眼中含泪,仿佛只是想亲眼确认——那些传说中的名字,真的回到了人间。
一行人让开通路,三位归者缓步穿过。
山门之内,依旧是熟悉的青石铺道,两旁松柏挺立,屋檐挂雪。走到岔路口时,一名弟子匆匆赶来,在不远处停下,不敢靠近,只高声道:“凌霄阁……一直有人打扫,门窗完好,炭火也备好了。”
叶凌霄微微颔首。
再行数百步,一座小院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漆色斑驳,“凌霄阁”三字依稀可辨。左侧墙边还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几行小字,已被风雨磨得模糊。
沈清璃伸手推开院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唤醒了沉睡的时光。
院中积雪已被清扫过,地面露出青砖本色。屋内桌椅整齐,案上甚至还放着一只陶壶,壶嘴朝东,是她离山前的习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