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天深知,真假底片的调包计虽暂时蒙混过关,但田中这种嗅觉敏锐的老狐狸,绝不会因一场“意外”洒水事故彻底消除疑心。
果然,次日清晨,钱贵敲开暗房的门,神色惶惶:“小山子,田中少佐刚传话,今晚要带几位‘贵客’来照相馆取景,指名要你全程跟拍。”
石云天心头一凛。
所谓“贵客”,多半是日军高层或伪政府要员。
田中此举,一为试探,二为施压,若在重要人物面前露出破绽,便是万劫不复。
他面上却故作懵懂,连连点头:“老板放心,我一定伺候好太君。”
转身整理器材时,石云天的目光扫过墙角那盆显影液。
田中多疑,但有个鲜为人知的弱点,嗜酒如命,尤其偏爱烈性清酒,且酒量浅薄。
昨夜士兵闲聊时提及,田中每次审完犯人都会独酌至醉,言语间透出癫狂。
一个计划在石云天脑中飞速成型,必须在今晚的拍摄中,抢先灌醉田中,制造混乱,争取转移真底片的时间。
傍晚,照相馆被强行布置成“中日亲善”的虚假舞台。
田中带着两名日军大佐和一名汪伪高官入场,身后跟着持枪卫兵。
石云天垂首而立,余光瞥见田中刻意将一瓶“菊正宗”清酒放在茶几上,笑道:“今日留影,当以美酒助兴。”
拍摄间隙,石云天借倒茶之机,“不慎”将茶壶碰翻,茶水溅湿田中衣袖。
他慌忙道歉,顺势递上一早备好的毛巾,毛巾浸过微量烧酒,气味似有若无。
田中皱眉擦拭,鼻翼微动,眼底闪过一丝饕餮的光。
石云天趁机低语:“太君,小店藏有一壶老家寄来的‘汾酒’,醇厚难得……若您不弃,小的愿献上赔罪。”
田中嗜酒的欲望被挑起,却仍存戒备:“哦?你一个学徒,怎有这等好酒?”
石云天苦笑:“家父原是北方酒商,逃难时只剩这一壶念想,今日冲撞太君,权当谢罪。”
他刻意加重“北方”二字,暗示自己与南京本土的疏离,巩固逃难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