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拿下强成,或者…至少确保在动手之时,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殿下,”吕婆楼压低声音,“景略先生建议,或可双管齐下。”
“继续以重利诱之,同时…设法拿到一些,他贪赃枉法…”
“乃至与赵韶等人私下往来、非议陛下的证据…必要时,可胁迫之。”
苻坚眼中寒光一闪:“此事交由你去办,要快!要隐秘!”
“诺!”
“还有军中,”苻坚看向几位将领,“那些中层将领…”
“尤其是掌握实权的都尉、校尉,要继续暗中联络。”
“不必急于求成,但要让他们知道,长安即将有大变。”
“跟着谁才有活路,才有前途,重点可放在对苻生暴行,早已不满的将领身上。”
他非常清楚,政变成功的关键,在于军队的倒向。
他需要尽可能多的中层军官,保持中立甚至支持。
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瓦解苻生对军队的控制。
一位负责情报的将领,呈上一份密报。
“殿下,这是今日‘鬼影郎卫’的换防路线,以及他们几位副统领近日的动向…”
“其中一位副统领,似乎对赵韶的跋扈,颇为不满…”
苻坚仔细看着密报,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将每条信息与王猛之前制定的计划、以及长安的实时动态相结合。
不断微调着,行动的细节。
在这个隐秘的地下世界里,他不再是那个沉溺酒色的荒唐王爷。
而是恢复了,那位目光深远、思虑缜密、意志坚定的未来雄主。
白日的表演,是为了生存,夜晚的谋划,则是为了雷霆一击!
第三幕:交豪杰
韬晦,并非仅仅躲在,家里装疯卖傻,苻深谙“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道理。
他的“自暴自弃”、“结交非类”,有时也是一种保护色,和寻访人才的手段。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苻坚又“心血来潮”。
只带着打扮成普通家仆的吕婆楼和几名精锐护卫,混迹于西市嘈杂的人流之中。
他依旧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打扮,看看杂耍,买点胡饼。
甚至还在一个赌摊前,玩了两把,输了些散碎银钱。
行至一处,相对偏僻的铁匠铺前,苻坚停下了脚步。
铺子里,是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肤色黝黑的壮汉。
正赤着上身,奋力捶打着一块,烧红的铁条,火星四溅。
他技艺精湛,力道惊人,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宇间的沉毅之气,与寻常匠人不同。
苻坚靠在对面店铺的廊柱下,看似无聊地打量着,实则观察了良久。
吕婆楼会意,低声打听了一下,回来禀报。
“殿下,此人名叫邓羌,原是京兆尹衙门的捕头,武艺高强,性情刚直。”
“只因不肯屈从,上官诬陷良民,反被构陷革职。”
“只得在此打铁为生,在长安游侠儿中,颇有名望。”
苻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整了整衣冠,看似随意地踱进铁匠铺。
“好手艺!”苻坚拍手赞道,“这刀胚打得匀称,火候也足。师傅如何称呼?”
邓羌抬起头,汗水沿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看了看苻坚华贵的衣着,还有身后看似普通的仆从,实则是精锐护卫。
眉头微皱,语气不卑不亢:“乡野粗人,性名不足挂齿,公子要打兵器?”
“正是,”苻坚笑道,“想打一柄趁手的马槊,要韧中有刚,能破重甲。”
“不知师傅可能打造?”他提出的要求极高,非大师不能为。
邓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重新打量了一下苻坚。
“公子是行家?马槊难造,费时费力,价钱可不便宜。”
“价钱好说。”苻坚摆摆手,看似随意地吟道。
“‘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
“好东西,值得等,也…值得托付给对的人。”他的诗句中,暗含招揽之意。
邓羌是聪明人,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沉默片刻,一边捶打着铁条,一边闷声道。
“如今这世道,打好兵器又如何?不过是徒增杀戮罢了。”
“有力气,不如多打几把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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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走近几步,声音压低,却清晰无比。
“锄头可活人,利刃亦可护人,亦可…斩除奸邪,廓清寰宇。”
“关键在于,执刃者心向何方。师傅一身好武艺,难道就甘愿埋没于此…”
“终日与铁炭为伍,眼睁睁看着,豺狼当道,百姓遭殃?”
邓羌捶打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猛地抬起头来。
目光如电,直视苻坚:“公子究竟何人?意欲何为?”
苻坚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乃东海王苻坚,今日慕名而来,非为打槊,实为…访贤。”
“邓壮士,可愿与本王,共谋一事?为这长安,为这关中,搏一个朗朗乾坤?”
风险极大,如此直接暴露身份招揽一个市井之徒,吕婆楼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
邓羌死死盯着苻坚,似乎要看穿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看到的,不再是传闻中,那个荒唐王爷。
而是一双充满真诚、野心和某种沉重责任感的眼睛。
良久,邓羌猛地将铁锤扔进水槽,发出“嗤”的一声巨响,溅起大片白雾。
他对着苻坚,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
“邓羌一介武夫,蒙殿下不弃,愿效犬马之劳,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他早已受够这污浊世道,苻坚的冒险直言,和表现出来的气度,瞬间打动了他。
苻坚连忙将他扶起:“壮士请起!得非常之人,乃成非常之事!”
“此地不宜久留,详情…”他示意吕婆楼。
吕婆楼立刻上前,与邓羌低声约定,后续联络的暗号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