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五常的那天,天还没亮。车窗外的雪地反着微光,远处的林子黑压压一片。司机是个本地人,姓李,四十多岁,一路哼着歌。
“去尚志啊?”他问。
我点点头。
他笑说:“那地方风可更猛,不过那儿的风是山里的,不像咱五常这么直。”
一路上,车子在雪地里压出深深的印子。
风从松树林间钻出来,卷起一阵阵雪粉。太阳刚冒头,天边泛着冷蓝的光,松针上结着厚厚的霜。
李师傅指着远处:“那就是帽儿山,咱这儿的地标,往那儿看,就能知道自己还在黑龙江。”
帽儿山在风中显得格外稳重。
山脚被雪覆盖,只有几处岩石裸露在外。风吹过那岩石,带起呼呼的声响。那声音不刺耳,反而像一种低沉的呼吸。
到了尚志城边,街上还没什么人。几家早餐铺的烟冒上天,混着豆浆和油条的香气。
我在“二道街”下车,冷风立刻钻进袖口。街边有个卖冻豆腐的大娘,她的摊子上摆着一排整整齐齐的冻豆腐块,冒着白气。
我问她:“这风天天这么大吗?”
她笑着答:“这不叫大,这叫正好。没这风,冻豆腐冻不透。”
她的脸被风吹得发红,眼角的细纹像被雪映亮。她给我切了一块,说:“嚼嚼,刚冻好的。”
我咬下一口,冰凉中带着豆香,竟有一点甜。
那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吃冰棍的感觉——冷,却让人舍不得放下。
——
我顺着中央大街走到帽儿山镇方向。路两边的松林在风里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