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伟正书记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平安县委书记孙友福身上:“友福同志,这个事情,最初的起因是在你们平安县。你作为平安县的县委书记,谈谈你的看法和态度。”
孙友福被点了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抬起头,看了看面色沉稳的于伟正书记,又看了看目光平静的周宁海副书记,再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代市长王瑞凤,心里快速盘算着。眼下,会场上只有周宁海副书记明确提出了“主动调查”的强硬态度,于书记和王市长都还没有明确表态。但看这形势,如果再硬扛下去,恐怕真的会如周宁海所言,局面无法收拾。
孙友福声音带着点干涩:“于书记,王市长,周书记,各位领导啊。这件事,发生在平安县,我作为县委书记,有责任。从目前事态的发展来看,我认为……周书记刚才的意见,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也是目前看来比较稳妥的办法。我赞成主动进行调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彻底搞清楚。只有把底数摸清了,我们才能研究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是争取主动,还是……也好向上级说明情况。”
于伟正书记不置可否,目光又转向了郑红旗副市长:“红旗同志,你是当事人之一。田嘉明当时的主要不满情绪,就是针对你的调整决定。你也谈谈吧。”
郑红旗手里一直拿着一支钢笔,下意识地来回转动着。听到点名,他停下动作,坐直了身体,语气沉稳地开口:“于书记,这件事,我想从两个方面来说。”
“首先,从我个人角度讲,”他措辞很谨慎,“当时因为工作需要,对县里的二级班子进行正常调整,将田嘉明同志啊从县委政法委书记的岗位上,调整到县史志办担任支部书记。这个决定,是经过县委集体研究,符合组织程序的。可能田嘉明同志个人对此有些想法,产生了一些误解和情绪,继而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指使社会人员在我办公室放置子弹,进行威胁嘛。我个人,从内心来讲啊,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谈不上记恨。现在啊,田嘉明同志是我们东原市公认的抗洪英雄,他为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做出的巨大贡献,我们都不能忘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的错误,不能代表现在,更不能否定他的功绩。我认为,对这样的干部,应该给予容错纠错的空间。”
于伟正点了点头。示意郑红旗继续说下去。
郑红旗回到了组织的立场上:“但是,另一方面啊,从组织原则和组织纪律的角度来看,正如周宁海同志刚才深刻指出的,田嘉明同志作为一名党员干部,特别是曾经的政法战线领导干部,私自将子弹交给社会闲散人员,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后来东投集团发生的恶性案件中所使用的子弹,就直接来源于田嘉明同志提供的那些,但客观上,他的行为助长了社会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
郑红旗总结道:“所以,于书记,我的态度是,原则上赞同周宁海副书记的意见。必须尊重事实,先把所有事实调查清楚。但在具体处理上,建议组织上可以充分考虑田嘉明同志的历史功绩和事后态度,把尺度把握好,做到既维护纪律的严肃性,也体现组织的关怀和实事求是的精神。这样,向上级汇报时,我们也更有底气,更容易争取理解。毕竟,功过相较,田嘉明同志是功大于过的。”
郑红旗发言完毕,于伟正书记没有点我的名,而是直接看向了东洪县委书记丁洪涛:“洪涛同志,田嘉明是你们东洪县的干部,虽然最后又发生在东洪县但后续很多情况也涉及东洪。你的意见呢?”
丁洪涛刚才一直在擦汗,这会儿赶紧坐直,语气沉重地说:“于书记,说心里话,从我个人的感情上讲,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田嘉明同志在这件事上栽跟头。他对我们东洪县,尤其是抗洪救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性贡献啊,东洪的干部群众都记着他的好。但是……”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如果从实事求是、从维护党纪国法严肃性的角度来讲,他私自给出子弹这个行为,确实是错误的。所以,于书记,我也赞成周宁海同志的意见。主动进行彻底调查,把一切都摆在桌面上。查清楚了,我们才能回答各方面的质疑,才能真正地对田嘉明同志负责,对组织负责,也是对东原市的整体利益负责。”
于伟正书记听完丁洪涛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身上:“尚武同志,你是主要牵头人啊,也是市公安局的负责人。你的意见至关重要。”
李尚武开口说道:“于书记,从我们市公安局的角度来讲,无论是于公于私,我们都非常不愿意看到田嘉明同志这样一位有过功劳的干部,因为过去的错误而受到严厉查处,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损失,也是我们公安队伍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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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伟正拿起笔,写下了“于公于私”,又示意李尚武继续往下说。
“但是,现在的现实是,来自首都媒体的压力和上级领导的压力,力度空前啊,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估。如果我们自己不主动调查,不拿出一个态度,那么等省里,甚至更高级别的调查组直接介入,那我们就完全被动了。到时候,可能就不仅仅是调查田嘉明个人的问题,而是连带着市委市政府一起被调查。那牵扯面就太大了。”